香港教會更新運動於二零二一年進行的研究並不是五年一次的香港教會普查,而是一項跟進研究。由於「2019香港教會普查」的數據以二零一九年三月底為分野,未有包括之後的社會運動、疫情及移民潮的影響,因此,「教新」開展此項「2021逆境中香港教會跟進研究」,於二零二一年六月至八月期間,向全港堂會發出問卷,收集最新的數據,期間以不同方式聯絡堂會跟進資料,至十月完成有關整理。是次調查正在疫情與移民潮下進行,跟進極具挑戰,然而回卷率仍有67.5%,實在難得,感謝眾教會的同行。
筆者撰寫此文,主要描述信徒及教牧移民的情況,讓教會掌握移民潮帶來的衝擊,思考應對與牧養需要。
信徒移民十分嚴峻
以下圖表(參圖一)顯示,整體教會有60.5%的堂會中有會眾已經移民,移民人數佔二零一九年三月時平均每週整體崇拜人數(268,822人)的11.4%,即30,646人。此外,79.6%的堂會有會眾已有具體的時間表準備移民,人數比率為11.3%,即30,377人,兩項合共佔22.7%,已達61,023人。至於清晰明確表達不移民佔人數比率的57.4%,值得留意的是,考慮/不確定仍有19.9%。從這個數據推測,未來信徒移民的合計比例將會是兩至三成,甚至超過三成,情況頗為嚴峻。
此外,不同規模的堂會,會眾的移民意向亦有分別。堂會規模愈大,有會眾已移民或準備移民的機率自然較高;已移民的人數比率由7.4%至14.8%不等,準備移民比率則於10至12%之間,考慮移民的佔18.1%至22%,特別的是100人及50人以下堂會正考慮移民者人數比率分別佔21.5%和22%,反映100人以下小堂會存在人數變動的擔憂。(參圖二)
教牧移民趨向嚴峻
從二零二一年堂會牧職轉換比率總計來看,教牧的轉職、離職及退休較歷屆普查數據更為嚴重。然而,因為移民而離職的人數/人次並不高,為甚麼呢?筆者觀察,牧者移民與否,除了考慮個人需要,亦要照顧堂會留下信徒的感受,抉擇更加審慎;也有些教牧因個人因素,情況或許不便透露太多。當然,單從現時數字,未必反映堂會對教牧移民的擔憂。
根據是次跟進研究,雖然教牧移民人數在目前並不高,但是從其預計數字的比率來說(平均每年),增幅將會顯注。若表明離職是移民原因,牧職轉換比率由0.7%(一九至二一年)升至3.5%(二一至二二年),「教牧平均每年移民人次由二零二一年的36人次大幅增加至二零二二年的138人次,升幅高達283.%」(《2021逆境中香港教會跟進研究簡報》,21頁)。換句話來說,現時教牧移民的人數不多,但若按預計每年平均上升,累計下去,未來趨向嚴峻。(參圖三)
再者,若從整體轉職率合計(平均每年)來看,分別是8.8%(一九至二一年)及12.8%(二一至二二年)則是歷屆普查之最,反映其轉職/離職/退休的頻密程度。因此,我們不能否定,教牧移民對堂會發展及牧養帶來挑戰。
堂會應對策略
無疑,移民潮對整個堂會產生不同的影響,包括人力、經濟及士氣等。堂會在關顧信徒移民的需要,給予體諒與輔導之餘,不要忽略留下來的信徒,亦需給予適切的信息,仍存盼望向前行。
是次研究問及堂會對會眾移民意向的應對,最多的是個別輔導(66.9%),其次是講壇教導(44.0%),第三是資源轉介(42.7%)。很明顯,雖然信徒移民的原因或許大致相近,但是透過個別輔導與關懷較為受落,亦保障私隱,給予足夠的分享空間。
香港教會面對信徒移民及前景不明朗,除了堂會經濟之外,即時呈現情況是加劇領袖斷層。有關問到「貴堂會在面對前景時,認為需重點加強的事工/培育」,在十四個選項當中,領袖培訓最多被列為首項需要,這是可以理解,亦是切合實際情況。(參圖四)
在此條提問當中的其他選項,堂會認為需要加強的重點事工,在領袖培育之後依次序分別是:團契/小組、傳福音、青年牧養及堂會崇拜等,筆者理解有關加強「堂會崇拜」,一方面可能與疫情下的「虛實牧養」有關,另一方面是一些堂會因應政治氛圍的轉變,將堂會崇拜模式轉變為小組家聚等形態。
然而,關於教會選擇「社會關注/參與」、「教會歷史/神學」為首三項需加強事工/培育,合共比率分別是4%及2.3%,可以看到堂會因為要應對眼前情況而將它們放得較後。按着此條問題設定,雖然教會未必不重視或將它們只放於中度位置,但面對未來,教會似乎需要在這方面提高關注,作出牧養或教導,幫助領袖發展具有廣闊的社會視野,對教會歷史及神學有更深的認識,借古知今。
至於教牧移民方面,確實引起不少迴響,其中原因與牧者角色有關,既是牧人,與羣羊的關係相對親近,若要離別,感受猶如親人,不能忽略適時分享,讓雙方有所準備。教牧身分有其公共性,移民抉擇不能單視為個人事宜,去或留的透明度,難說對堂會影響。當然,有教牧顧慮仍有很多未知數,故相對低調處理,這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牧者有自身的處境,有時未必能全面兼顧;真誠面對改變,作適切溝通與交代,將影響減到最少。教牧實踐召命不限於地域,若要移民也無需強找一個召喚的理由。
可以肯定,教牧的轉職情況均比之前嚴重,堂會重聘退休牧者未必是上策,興起領袖也不是一時三刻的工夫。故此,我們看到近兩年多了義務傳道,當中包括回流/退休宣教士。現時,不少堂會有長老及終身按立的執事,除了分擔講道職事之外,亦可善用他們的人生經驗資歷,或是代禱,或是人事結連,也是幫助,在艱難中建立基督的身體。近日,筆者聽到有堂會培育信徒講道,這是準備,更是培育人才。
教會路途的想像
很明顯,從教牧及信徒移民的數據反映,我們可以實際看到及預測未來,香港教會的路途是艱辛的,影響層面不只是人力和經濟,也涉及大環境的調整。我們可以一籃子去思考,制定應對策略及落實去行,亦可行步見步。筆者思考2022香港教會的前路,嘗試提出以下七點,激發想像。
1. 探索前景、使命更新:香港進入後國安法的日子,「一國兩制」已進入不同階段,香港人的生活出現重大的變化,教會需要主動進入處境,思考對策,在幻變中,使命更新。
2. 聚散有時、結網有時:疫情與移民潮的影響,堂會要適應虛實聚散,有些信徒選擇以網上形式參與崇拜,信徒移民初期或也會以此方式參與。堂會幫助信徒結網,維持團契/小組中相交,在較少實體相見的疏離中,以不同方式仍能彼此相愛,或在公園、cafe、家裏、公共空間等。
3.揚棄宗教、靈命更新:九七之後,香港教會持續擴堂與植堂,各方面迅速發展,加上堂會的中產信徒不斷增加,安穩下來,聚會也變得節目主導及宗教化,講求品牌。同時,面對堂會逐漸老化與人數流失,亦因不同影響而來的撕裂關係,信仰羣體的靈命需要進深更新,揚棄宗教化的生活,建造靈命,心意更新。
4. 愛鄰如己、發熱發光:教會在過去兩年,因應疫情對弱勢貧窮作出不少適切的回應,這是可喜的現象。然而。當教會面對領袖不足及經濟下調時,仍需堅持愛鄰如己的實踐,有助保持堂會動力,激發愛心,勉勵行善。
5. 重建團隊、屬靈領導:近年,當教會面對社會運動、疫情及移民等影響,教牧領袖疲於奔命,整個事奉團隊的合一備受挑戰,衝突難免。在領袖流失及關係疏離的日子,教會需要投放資源,重整事奉團隊,同心仰望上主,以屬靈帶領教會在逆境中發展。
6. 逆途尋道、心意更新:上主是掌管歷史的主,黑暗中祂仍然掌權。在逆勢前行中,鼓勵信徒追求研讀聖言,跟隨基督,成為十架門徒。
7. 常作準備、儆醒前行:在危機中,究竟甚麼是準備呢?我們或者可以看看士師基甸攻打米甸人時,耶和華告訴基甸,憑他們在水旁的「飲水姿勢」,分辨誰可以去打仗,最後挑選了三百人,因為他們「用手捧到嘴邊舔水」,時刻儆醒,準備迎戰敵人。面對當下處境,我們有甚麼反應或行動?有堂會打算若聚會點有變化時,預備第二場地;有教牧改以斜槓牧職形式;有開始實踐「家聚教會」等。總之,面對巨浪,我們若仍覺得「我們在這裏真好」,就不會在危機中有所作為,迎難而上!
結語
香港教會經歷興盛過後至現時階段,過去累積不同的經驗及應對策略,有不少是可以借鏡,然而如今在「一國兩制」的另一情況下,我們不能只「吃老本」,而是需要更大的警覺和勇氣,在禱告中辨識與行動,尋求異象與更新。
梁國全(香港教會更新運動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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