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稍退的黃昏,帶着尚算平和的情緒,走進詩人蔡炎培先生的靈堂。
默禱後,我坐在中間位置,前方螢幕正播放他生平事蹟的照片,遠處傳來蔡詩人的誦詩錄音,雖然這只是他豐碩作品的一鱗半爪,但也令我感受到他的情與義,腦海不期然泛起與他交往的片段……
回想二零一一年,一個秋意正濃的晚上,我因出席培英中學校董會舉辦的李聖華現代詩青年獎第一屆頒獎禮,有幸認識蔡詩人,由於久仰其名,而明報副刊又是我自高中以來的主要精神食糧,言談間大家一見如故,加上他毫無架子,與我這個文學門外漢成為亦師亦友。自此以後,每逢路經觀塘藍田必定盡量邀約茶聚,爭取機會向他請益,從而了解他走過的生命道路。
蔡詩人出生於廣州中等家庭,由於社會變遷及父親早逝,家道中落,與母親相依為命,來港後入讀培正中學。整個中學生涯,他得到兩項生命至寶:首先是國文老師羅慷烈教授為他打下深厚的中國文學基礎,促使日後以古文根底,配合現代事物和詞彙,生花妙筆地創作不少出色新詩。另一方面,由於培正中學由浸信會辦理,所以他蒙恩得救後,隨即受浸成為九龍城浸信會會友,晚年則參加女兒所屬神召會聚會。可見信仰和文學的種籽早已深植在年輕蔡詩人的生命中。
他經常過着一貧如洗的生活,幾經波折,從台灣中興大學畢業回港,那時的香港正是人浮於事,他只好從雜誌抄寫員做起,繼而撰寫「四毫子」言情小說,最終成為明報副刊主編,不過沒有選稿權。他以「北角蔡校對」自許,薪水微薄,兩個孩子出世後,更是捉襟見肘,還幸社方請他兼任金庸武俠小說增刪潤飾版校對,才勉強維生。
然而清苦生活不但沒有令他自怨自艾,反而不斷創作新詩,胡菊人主編明報月刊時期只登載他和余光中的詩,八十年代更獲香港地區名義提名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可見他在詩壇的地位。
蔡詩人自甘澹泊,卻樂於助人,特別是扶掖後進。二零一二年秋,小兒在台灣大學學習,與幾位同學計畫研究七八十年代香港和台灣的文壇關係,由於蔡詩人曾在台灣出版《小詩三卷》自然成為研究對象,小兒知悉我與他稔熟,喜出望外,得到不少珍貴資料,對研究幫助很大。及後,小兒想報讀碩士,希望他能作推薦人,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猶記得那是個春雨迷濛的早上,由於傳真機沒有紙張,無法互傳資料,他立刻出門購買,令我感動不已,更見他助人的激情。
靈堂上播放的五首新詩,其中兩首表達他對家的情懷:〈音樂季〉是他送別女兒赴羅馬演奏;〈晚禱〉則表達逗孫為樂,以「爺爺爺爺地嗲我,認真頭痕。」作結,充滿赤子情懷。
綜觀蔡詩人的生命歷程,雖然不盡是坦途,也曾經歷困難挑戰,但是他甘於平淡,常懷感恩,「哈利路亞」又長掛嘴邊,以致他能抱着:「一個人一生可以做好一件事已經不簡單。」的態度生活。雖然他已安息主懷,但蔡詩人那顆赤子之心,對人的情與義,以及雋永詩句必定永留人間。我們從他的文字,仍能感受到生命的熱誠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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