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還好嗎？

第 2984 期（2021 年 10 月 31 日）
◎　文林　◎　郭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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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二零二一年十一月十一日，媽媽離開我們便剛好一年，但感覺仍像昨天，回想在疫情下，有親人入院或離世，真不像以前無疫情限制下的方便，但處處總看到神恩手的帶領。

　　自媽媽得了認知障礙症後，情况每況愈下，自二零一八年開始，我和外子就間斷往返香港與美國，儘量抽多一點時間照顧和陪伴媽媽，平時就由兄嫂照顧，希望延緩她的退化程度。初回港照顧媽媽時，真的如老鼠拉龜，一來沒有照顧長者的經驗，二來照顧患有認知障礙的長者，與照顧一般長者不同，需要多一些的技巧與經驗，幸有東華三院家居服務的社工和姑娘的幫忙。我又有幸参加了一個同是照顧者的同路人小組，彼此分擔困難，分享經驗。即使現在我已不是一個照顧者，且已返回美國定居，我仍要求他們繼續讓我留在小組內，透過手機與他們繼續一起同行。

　　早前有一部電影《爸爸可否不要老》或譯《困在時空裏的父親》。若家中沒有親人患有認知障礙的朋友們觀看這部電影，可能不太能明白電影的內容。但對我們這些照顧者來說，是完完全全道出了我們的難過和難處。看到親人無法從他們自己過去的時空中跳出來，把一切人和事都混淆了，即使你用盡法想去糾正他們，發覺都是徒勞無功，多少次讓我們感到挫敗和失望。就像我媽媽也會突然間不認得我是誰？一會兒我是印傭姐姐、一會兒我又是她的妹妹、一會兒又變成闖進她家的陌生人；一時她以為自己仍是十五六歲住在鄉下的小姑娘、一時又以為仍在打仗，要我們執拾東西走難去也。最初遇到這些情况，我也不知如何處理，以為要糾正她，把她帶回現實中，結果是兩敗俱傷，破壞了彼此的關係。慢慢我學會接受，陪她一同走進她的世界，隨着她的時空走，反而可令她的情緒安定下來。

　　媽媽在中年時已受洗歸主，以往她每天睡前都有背誦主禱文，她最愛的是詩篇二十三篇。即使在她腦退化的階段，我們仍每天和她一起讀主禱文和詩篇二十三篇。一來是藉此訓練她的認字能力，二來是希望她即使忘了自己、忘了兒女，但不要忘記神。

　　我們感恩，媽媽活到九十四高齡，身體算是健康，除認知障礙外，只是患有糖尿病需長期服藥物控制。她是因肺積水，呼吸困難入院，留院约兩星期，主把她接回天家。她留院期間，正值疫情嚴峻，原本不准探訪，但因媽媽自入院後就拒絕進食，故院方容許家人恩恤探訪餵食，讓我每天可以去陪伴媽媽，這也是神憐憫和保守。但我最遺憾的是，媽媽彌留之時，我來不及趕到醫院陪她走到最後，這是我至今仍無法釋懷的憾事。另一件憾事，就是嫂嫂的媽媽，李姻伯母也在年中去世，但當時疫情嚴重，我因要照顧媽媽，怕出席公眾活動會被感染，所以也無法送別這位慈祥的長者。李姻伯母是位虔誠天主教徒，相信她和我媽媽現在已在天父懷中，沒有了疾病的折磨，微笑着祝福地上的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