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根大師與我（五）—機不可失

第 2829 期（2018 年 11 月 11 日）
◎　平視人生　◎　李灝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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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小店消失，弄得社區特色流失，所以不時都向連鎖店說「不」。但當外遊，我倒喜歡逛逛當地的超級市場。

　　月前奔往丹麥，由於租住了民宿，廚房提供的爐具、餐具又一應俱全，我不由得玩了一餐又一餐煮飯仔。當下的北歐料理風靡全球，講求就地取材，不時不吃，我當然蠢蠢欲試，想嚐一嚐當地的時令食材，亦趁機窺探一下該國的綠色食品有多普及？

　　 我猶如往返了天堂一趟。半個月內，大大話話去了十多間連鎖超市。丹麥的有機食物可謂鋪天蓋地，幾乎每個貨架都有，不時一排又一排擠得滿滿。款式方面，我們慣常入口的肉類、蔬菜、生果應有盡有，就算麵包、醬料、調味、穀類早餐、奶類製品、飯、意粉甚至pizza、雪糕，種類也是五花八門。難以置信的是，這些有機選項跟一般食品價格無異，價錢亦跟香港街市裏買到的相若，不少甚至更加便宜。那裏，我一再重拾久違了的味覺回憶，簡單如一味番茄炒蛋，對上一次吃到蛋有蛋味、番茄有番茄味，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我怎肯定食品是否有機？一點也不難，且一眼就辨出。丹麥是全世界首個推出統一有機標誌的國家，監察亦由官方主導。在丹麥語裏，「økologisk」解作「有機」，其首字母「Ø」就給選為該國的有機標誌。這個符號十分易認，一身搶眼的鮮紅色，不僅印在包裝上，還在超市架的價錢牌上醒醒目目的標示出來。難怪望向貨架上安放得整整齊齊的有機食品，儼如檢閱一隊浩浩蕩蕩的「紅衫軍」。

　　近年，丹麥政府銳意提倡有機生活，其中一個重要措施，就是訂立公營部門提供的膳食必須落實六成以上來自有機食材。現時，逾半的丹麥人每週都會選購有機食品，其市場佔有率更加傲視全球，達到十三個百分比。這個趨勢持續上揚，單在二零一六至一七年度，有機食品的銷量便錄得三成多的增長。上月，丹麥的有機政策更在五十多個提名中脫穎而出，獲聯合國評定為「未來政策獎」（Future Policy Award）亞軍。

　　假如我是丹麥人，定會感到十分自豪，深覺自己的國家走對了路。我不禁想起自己身處的地方，就算官員提出甚麼「明日ＸＸ」的提案，若不是帶來社會進一步爭拗的話，其願景也似乎未能叫人雀躍。我亦想到一個人對一時一地生出的情感，許多時是無法硬梆梆用立法來規管的，更多的是像社會心理學家Michael Billlig形容的「平凡的民族主義」（banal nationalism），即日常生活看似平淡卻又一再出現的國家符號，譬如球迷在臉上塗上國旗顏色，才不知不覺教人對一地產生一份歸屬感。其實，在丹麥的有機標誌「Ø」中，這個圓圈中間是空的，取而代之，是丹麥皇室的冠冕圖案。凝視這個紅澄澄的有機標誌，我亦憶起鏡頭前一位丹麥受訪者說：「我們相信明天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