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從心出

第 2850 期（2019 年 4 月 7 日）
◎　心靈絮語　◎　王芃

分享： Whatsapp 電郵 臉書 推特
 

　　被稱為現代中醫耳鼻喉科之父的金陵名醫干祖望教授，活到一百零四歲，九十多歲的時候，還在上班。從前在神學院老校區大鐧銀巷附近，常看見一位和藹、清臞的長者，在巷子裏的舊公寓和省中醫院之間翩然出入，那便是他了。許多人對他的名言「童心（純真、生機勃勃）、蟻食（吃得少而雜）、龜欲（欲望少）、猴行（行動敏捷、戒惰）」津津樂道，卻不熟悉他對書的癡愛。他一生酷愛讀書、藏書，九十年代，南京評選「首屆金陵藏書狀元」，他居然一舉奪魁。

　　家中的小書房，美名曰「繭齋」。他女兒解釋說，一是空間之小，如蠶繭殼，四壁書櫃聳立，幾無容身之地，中間僅能放一張小書桌而已，置身其中，卻其樂無窮。二是每日與書為伴，喻書房為蠶繭，人在其中不斷充實自我，以吐絲作繭為樂。三是活到老、學到老，希望自己像繭一樣，春蠶到死絲方盡。「繭齋」中的藏書，是他幾十年燕子銜泥般一點點積累所致（現已捐贈給醫學院）。他說，在心愛的書卷中徘徊、凝坐，即使不閱不談，也能歡從心出。書沒有給他富與貴，但給了他比富貴還富貴的享受。

　　「我事塗鴉你吐絲，兩般姿態一般癡，卌年自縛琅繯裏，樂僅廬陵太守知。」這是他與「繭齋」之間「相看兩不厭」的癡與樂。那個年代，普遍工資低，家中有一書癡，是要命的事情，他寧願「肚裏少一餐，架上多幾本」，自嘲「人瘦因工作，家貧因買書」，他的夫人揶揄道：「如小偷進我家，必定失望大哭，除了書，還是書」 。他笑答：「雖貧積聚囊中澀，卻富藏書架上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