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白皮書

第 2839 期（2019 年 1 月 20 日）
◎　阡陌上的邂逅　◎　黎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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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毀滅了！而他還留下來，我就能繼續活下去。」(Emily Bronte 1818~1848)

　　這是艾蜜莉勃朗特《咆哮山莊》女主角凱塞琳的靈魂剖白，令人想起《雅歌》裏一段愛情宣言：「求你將我放在心上如印記，帶在你臂上如戳記；因為愛情如死之堅強；嫉恨如陰間之殘忍。」這是超越生死的永恆之愛。除非上帝把永恆的渴念放在人的靈魂深處，否則這種烈焰似的感情從何而來？二十世紀作家毛姆把這部小說評選為世界十大小說之一。小說中那一對在荒野磐石間戲耍奔跑着成長的男女主角，正是雅歌中的圖畫：「那靠着良人從曠野上來的，是誰呢？」曠野除了荒煙蔓草岩石，甚麼都沒有。在貧瘠的土壤中，卻孕育了烈焰似的愛恨情仇，誕生了詩和小說。約克郡鄉村牧師勃朗特一家出了三個女作家：夏綠蒂、艾蜜莉、安妮。她們從小生長在荒野，卻共同出版了詩集並各自出了《簡愛》、《咆哮山莊》等傳世之作。

　　愛恨情仇的故事是如何發酵的？一切緣於門戶之見。《咆哮山莊》男主角希斯克里夫是女主角凱瑟琳父親老恩肖一次出差帶回來收養的孩子，兩人青梅竹馬，小野人一樣在山野玩耍留連忘返。有一回兩個人玩到畫眉山莊那裏，凱塞琳傷了腳踝，山莊主人不接待男孩，卻留下女孩為她養傷。凱瑟琳在畫眉山莊調養五個星期後成為一個文雅淑女回來。她一面以溫順優雅的一面和畫眉山莊一家周旋，一面以粗野率性的一面在咆哮山莊生活，形成雙重人格。一晚凱瑟琳來找女管家奈莉談心事，卻不知道高椅背後坐着希斯克里夫。她告訴奈莉畫眉山莊的埃德加向她求婚，而她答應了！凱瑟琳卻很苦惱：「在我的靈魂裏，我的心坎中，我確信我是錯了！」「我要是嫁給希斯克里夫，就貶低身分。然而他永遠不會知道我多麼愛他。因為他比我自己更像我自己！不管我們的靈魂是甚麼做的，他和我的完全一樣。埃德加跟我就不同了，像月光和閃電，冰霜和火焰。」這是全書中很重要的靈魂白皮書。咆哮山莊靈魂咆哮所在。希斯克里夫一聽到凱瑟琳說嫁給他會貶低身分，就悄悄起身走出去。這一瞬間，決定了小說的命運。希斯克里夫未能聽到凱塞琳其後愛的剖白。就在月黑風高的晚上他不告而別。而就在這暴風雨怒吼的晚上，凱瑟琳站在屋外，任憑雨水淋溼，第二天發了高燒。三年後凱瑟琳和埃德加步入教堂，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走到一起，戲劇性張力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