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的聖經基礎

第 2159 期（2006 年 1 月 8 日）
◎　教會之聲　◎　梁家麟

　　人權是今天無庸置疑的共識，亦是對抗無限高漲的民族主義與地域主義的唯一利器。

　　聖經就現代意義的人權講論不多，卻對人的價值有清楚說明。人為上帝按照其形象所創造，有不能被後天抹煞的超越價值。人的尊貴是無條件性的，凌越於其所是與所有，凌越於一切功利的考慮，所以人是不能被壓縮為一連串的功能，無論這是政治抑或社會的。這個價值也是個別性的，與其性別、家族、職業、階級類屬統統沒有關連。耶穌基督不是推崇一般意義的窮人，而是尊重每個祂所接觸到的個人，包括稅吏和妓女。人的價值是現實的，而非理想的；是個別的，而非集體的。

　　強調人的價值是現實而非理想、個別而非集體，是非常重要的。許多意識形態都會高舉某個抽象意義的人性或階級類屬；但對理想主義的人性的高舉，卻可以同時踐踏現實的個人，對某階級的解放追求，卻可以犧牲整整一代人為手段，我們在歷史裡已看夠太多類似的故事。

　　聖經從來沒有這樣的抽象與理想主義的人性講論，卻是不斷提醒我們，人是現實的而非理想的、真實的而非抽象的。人是「看得見」的人，而這便是所謂的「鄰舍」。我們不能將任何抽象的價值凌越於現實的人之上，甚至包括宗教的價值；耶穌基督宣稱「安息日是為人而設的」，這可是石破天驚的話。使徒也告訴我們，不愛看得見的弟兄，不能愛看不見的上帝。所以我們不能將上帝來和人作簡單的對立，不能宣稱為了實現某個宗教理想而毀棄個人，也不能說為了捍衛某個集體意義的人而犧牲掉「看得見」的人。

　　集體意義的「世人」是由上帝愛的，我們愛不了，我們只管愛可以看到和捉摸的「鄰舍」。

　　這樣對人的價值的肯定，直接產生的是平等的觀念。人的平等性根源於其與上帝的距離，以及上帝對每個個人的審斷。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披戴基督的相同性，凌越了種族、階級與性別(加四28)。因為同有一位在天上的父，所以我們都是兄弟姊妹；因為同有一位在天上的主，所以我們必須善待所有社會階層較低的人。聖經嚴禁我們對窮人作差等對待。

　　從平等的觀念，我們可以進而推論到自由的觀念。人的價值是不能被他人所剝奪的，他直接從上帝裡領受召命，亦必須單獨向上帝負責，實現上帝在他生命裡的旨意。「你們若被聖靈引導，就不在律法之下。」（加五18）聖靈在內心的直接引導，是拒絕所有外在建制和權威一個最重要的憑藉。「基督釋放了我們，叫我們得以自由。」（加五1）當然這個自由首先是宗教性的，就是不再受罪的束縛；但延伸而來的便是不再受任何外在勢力的轄制，宗教的自由帶來在其他所有層面的自由，奴隸和婦女可以擺脫主人和丈夫的束縛，自由追求和實踐信仰，順從上帝不順從人，這種宗教性的解放力量是驚人的，也是無堅不摧的。在中國近代教會史裡，我們看到，婦女地位的提升，首先是從對個人宗教自由的追求入手的。

　　聖經確定人的超越價值，肯定平等和自由，為伸張人的各種權利（言論、行動、居住、教育、就業、信仰、社會保障、政治參與......）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必須承認，就現代意義的具體人權而論，聖經直接提到的也許僅是經濟權，就是中國政府所說的「生存權」。我們要讓窮人能夠活下去。至於人的政治與社會權利，則可從平等和自由的觀念推衍出來。

　　我們必須承擔今天的政治與社會責任，為探索解決當前的種種政治糾結而努力。聖經提供的原則，足讓我們放手進行任何政治與社會權利的追求，卻沒有神聖化任何一種政治形式或行動方案；而我們所秉持的理想與行動方案，亦得在同一個聖經原則的審斷之下。

【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