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涼的回憶


3022 期(2022 年 7 月 24 日)
◎ 城市心靈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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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連續三日最高氣温逾攝氏三十五度,自有紀錄以來第三次,對上兩次分別在二零一六年六月和一九六三年橫跨五、六月的連續三日。

  一九六三年,我還是小學生,家住油麻地。那日子一家八口,家中只有一把吊扇在大廳,房間是沒有電風扇的,晚上燠熱起來睡不着,只好撥葵扇或紙扇散熱。有時實在太熱,就乾脆鋪張草蓆在地上睡,但睡到半夜又時有曱甴來襲,嚇得立刻爬回床上。

  隱約記得小時候香港的夏天儘管很熱,但晚上仍時有點點涼風,大概是當時未流行冷氣機,加上市區的建築物多矮小,只要打開窗門,空氣依然流通,讓人有氣可抖。

  因此,那年代仍有外出「乘涼」這回事。記得當時晚飯後,母親興之所至,洗過碗碟後就帶我和弟妹步行到家居附近的油麻地避風塘乘涼,猶記得沿着窩打老道向海傍方向走,越過上海街和新填地街,就是避風塘所在。那裏多停泊了大大小小的漁船和舢舨,我們沿着海堤散步,陣陣夾雜魚腥味的涼風送來,叫人精神為之一振。母親有次還買「孖條」雪條給我們吃,每人分吃半條,我還頑皮把雪條棒掉在一隻舢舨上,給艇上的人罵了一頓。

  今日香港人已經沒有「乘涼」這份閒情了,家家户户開着冷氣機,加上城市「熱島效應」,戶外比室內更熱。香港去年的酷熱日數有五十四日,是有紀錄以來最高。天文台甚至預算,到本世紀末,每年酷熱日數會高達一百日以上,酷熱夜更達一百二十日以上。

  近來多人談論「集體回憶」,說來「乘涼」也算是香港人的集體回憶,那日子有天台、有涼亭、有避風塘、有公園,雖然沒有冷氣機,我們的心挺涼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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