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院長急召

第 2994 期（2022 年 1 月 9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分享： Whatsapp 電郵 臉書
 

　　從晚會回來後，甄曉易愈發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讀快些，用少點，還要學有所成。在校園每逢遇上那男生一定藉故走開，心裏仍是倖倖然：「哼，不認自己爸爸的呆瓜！」。

　　不久，下學期的註冊開始了，她報讀的科目比校方的要求多一倍。過了幾天，忽然接到黛安通知，「馬上去見研究院的院長。」她心裏咕咚一下：「從來都是學生出了甚麼差錯才被院長召見啊！」可是，胖嘟嘟的黛安兩手一攤，她也不清楚原因。

　　甄曉易忐忑地離開留學生辦公室，步伐沈重地走向小白樓的山坡下面那幢辦公樓，不停地揣測哪些事可能犯了校規……

　　這屆碩士班只有她一個大陸學生，儘管早已習慣講英文，但她喜歡混在讀本科的港生當中說說廣東話。除了鄭伯和同屋室友麥琪之外，誰也不知道她還有兩個學期就夠學分拿碩士學位了。在美國人眼中，本來體型嬌小的她看上去更像高中生，因此鬧過不少誤會，其中一次偏偏是她的老師。

　　統計學開課那天，老教授站在課室門口迎接學生，看到她低着頭走進來便善意打招呼：「小姐，你一定是弄錯了，這是研究生上課的班房。」她立刻杏眼圓睜，沒好氣地回敬一句，聲調還提高八度：「不，先生，我正是應該來這裏！」全班都哄堂大笑。

　　這位老先生全校出名腦袋最聰明、但講課最難明白，聽說他是哈佛的博士，若不是必修科誰也不想報他的課，人人最怕在堂上被他提問，因為十有八九答不上。她只好硬着頭皮自己預先啃書，在堂上居然能接他幾招，考試成績不錯。

　　最後一堂，老先生邀請下學期報讀另一門課時，她像其他人那樣當場拒絕了。「噢，該不是老學究告我一狀吧？他的課得花雙倍時間才能學好啊，真要命！嗯，但他當時一點也不介意的嘛，還笑咪咪地說再見……」想到這裏，研究生院辦公樓已在眼前。

　　紅日當空，掩映在一排雞蛋花樹後面這座低矮的建築物並不陌生，只是以前沒有需要進去；經常出入的，不是教授就是有事跟院方交涉的學生，她可從沒想過自己也要來。現在才看清楚，雪白的外牆沒有採用教學樓那邊的西班牙風格，倒是更接近小白樓的簡約設計。花樹下一圈綠茵，鴿子和麻雀在專心地低頭覓食。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祥和，她深深吸一口被太陽烤暖的空氣，讓自己放鬆些，就快步走進大門。

　　裏面光線與外面的明亮反差極大，眼睛尚未適應的一瞬間，迎面衝出來一個怒氣沖沖的黑人，幾乎和她撞個滿懷。她驚魂稍定，只見前方一間辦公室的玻璃門敞開，門口站着一位戴金絲眼鏡的金髮老太太，正目送那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