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足球隊
「踢」出牧養新概念


2885 期(2019 年 12 月 8 日)
◎ 教會觸覺 ◎ 採訪:鄧展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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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看All Black FC(香港全黑足球會)的會徽,除了印有一頭兇猛獅子的圖案外,更寫上「Hearts of Lions」(獅子之心)的口號,意思是球場內外,球員也要有獅子的鬥志去對抗生活。這就是本地球壇人所共知的「難民足球隊」,顧名思義,大部分球員都是居港難民;對他們而言,「Hearts of Lions」不是口號,而是勇敢面對生活的真實寫照。

  All Black FC約七成球員為難民身分,大部分來自非洲、巴基斯坦和尼泊爾等地,他們主要因戰亂或宗教原因離開家鄉,輾轉間來到香港。為免他們因遊手好閒而缺乏鬥志,一位足球教練於四年前成立All Black FC,希望藉足球提升難民的自信,幫助他們融入社區。

  難民自信低落 在港備受歧視

  基督教聖約教會遠東堂黃俊傑傳道(Mark)三年前加入球隊任隊牧一職,除了協助一般訓練、場地預訂等工作外,更擔任教會與球隊間的橋樑,向教會解釋難民球員的需要,思考如何支援他們。

  很多人以為,難民在港面對最大的困難是「衣食住行」,但Mark表示,非裔或南亞裔的族羣關係十分緊密,他們多樂意接待和照顧同鄉,加上政府每月發放合共三數千元的生活津貼,故大部分勉強能解決基本生活所需。

  本港法例規定,難民居港期間不能工作或做義工,故大部分難民終日無所事事,即使擁有強健體魄或工作技能,也無法發揮所長。結果導致其自我形象低落,缺乏自信,少數人甚至鋌而走險作違法行為。此外,社會對黑人的歧視亦令他感受至深,他憶述有一次與球員們乘坐巴士前往訓練場地,甫上車,所有乘客竟倉忙迴避,眼神凌厲地上下打量他們,令人十分難受。

  歧視情況不但在公眾場所發生,早前球隊內有黑人球員盼與香港女孩結婚,女方家人聞言後強烈反對。他認為背後或源於家人不認識其他種族,潛移默化地產生抗拒,甚至有言黑人多為了居留權才與本地人結婚,結果這些負面印象成了根深柢固的思想。幸好,教練們熟悉該名球員,經過多番努力從中調解和溝通,最終女方家人和朋友都接納他,明白他只是膚色有別於華人,品性卻十分善良。

  反思同在觀念 放下施予角色

  由此可見,難民最需要的不是物質,社區接納和關懷或許更加重要。所以,Mark與教練團隊共同肩負起關顧輔導責任,大至球員們的實際生活困難,小至是戀愛問題或家庭計畫等,全都無所不談。另外,他邀請球員參加教會足球同樂日,又為他們預留教會旅行的名額,透過活動加深會友對他們的認識。

  雖然不少難民為穆斯林,但他表示,只要彼此建立良好關係,在互相尊重的前題下,他們也不介意出席教會活動,加上不少教會或基督教機構均向難民提供援助,因此他們反而接觸了許多香港教會。但他不諱言,部分球員指某些教會提供支援後,常要求他們奉獻或上台分享見證等,令他們感覺自己被「消費」,於是慢慢離開教會。「接觸他們後,我也有類似的反省,究竟我是想跟他們做朋友,還是只當作事工去消費他們?這是一個很大的反省。」

  現正修讀隊牧訓練課程的Mark直言,「現身」(Presence)是隊牧其中一個重要元素,雖然未必能與每位球員深入傾談,但卻要讓他們知道隊牧的存在。「『現身』這元素令我想起『道成肉身』,耶穌取了奴僕形象在人中間生活,自己也要現身在球員面前,別人才會認識和知道我存在。」他笑言,現在球隊上下都稱呼他為Pastor Mark,當球員遇上各樣困難,自會找他傾訴。

  至於牧養上,他特別談到「同在」的重要性,強調彼此都是因足球而聚集,地位平等地分享生命,打破施予者與接收者的不對等關係。他解釋,很多教會在難民事工上,只停留在給予資源的層面,卻未有真正接納他們為教會的一分子,「例如我在教會旅行中為他們預留位置,目的就是讓他們知道,教會大家庭無分你我,雙方不是施予和接收者的角色。」他強調,「同在」是牧養難民的核心,教牧同工須時刻儆醒牧養的心態和位置,建立關係後,自然能獲得對方信任。

  秉承創隊精神 改變球員生活

  每個球隊都經歷過低谷,All Black FC也不例外,曾經試過因內部問題,球員相繼流失,最艱難時只剩下十多位球員。早年,管理層決心改革重組,現在已重上軌道,更獲邀參與本地甲組及私人足球聯賽,可謂苦盡甘來。

  但對Mark而言,最欣慰莫過於看到球員們的改變,由於球員必須準時出席恆常訓練,故慢慢培養出早睡早起的生活習慣,重整健康生活節奏和紀律。另外,球隊中有少部分為本地球員,雙方接觸後能了解各自的背景和文化,自然更能包容對方;加上球會提倡社會共融,常前往本港各大專院校,透過足球遊戲推廣種族共融等訊息,均有助球員們融入社區。

  突破事工框架,以「同在」的牧養觀與球員並肩同行,可見球隊眼中的足球已非單純的體育競賽,而是盛載難民生命的牧養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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