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生命教會我的事

第 2879 期（2019 年 10 月 2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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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近年我因病患而常常出入，近日更因成為病患家屬而要天天進出。在醫院，定必遇上很多人，就是很多故事；看到的，聽到的，常有啟示提醒我，與生命直接相連，彷似揭開一本結集豐富生命的百科全書。

　　醫院裏，上上下下醫護人員大家都忙，來去匆匆，難以停步。我又推前想想，醫護人員由醫學院而出，醫學院盡是青春熱血、智慧學識，還有財富，未來的他們都是前途無量，造福社羣，可說是社會上有能力貢獻又救人靈魂的一羣，地位超凡。當大家畢業進入醫院，對比差異就大了，眼前現實接觸的全是老弱病患，一班社會上最無力亦最需要支援被照顧的人。醫護與病患兩者緊緊結連，互相依存，成強烈的反差；專業知識與倫理良知，加上愛的誘發，交織無數美麗生命故事。

　　一個重病的三十五歲女子，罹患腦瘤，瘤往眼睛外面長，於是要除去右眼將眼瞼拉下來縫合，因後續治療而落髮，類固醇更導致臉部腫脹，臉已變形，儘管如此，她要的是甚麼？她的醫生心裏總有種催迫，到某一刻終於拋開遲延，走近床邊停下來去看看她，聆聽她——

　　「她要的不是安樂死或萬靈丹，也不是藥效更強的止痛藥或其他醫生的意見，而是更換食物、更換眼鏡。她完全沒提到自己的不幸，只是一派平靜，據實以告。無論是甚麼原因讓她全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此時對她而言，重要的都是些日常生活裏的小事。」（《慢療——我在深池醫院與1686位病患的生命對話》）

　　病患心裏重要的往往不是你所想的大事，因為大事大家往往不能改變；原來在意的是小事，這是可以改變或應該改變的。不一定人人是醫生，可以救人一命，要成就偉大或英勇的事，但你若樂意停步聆聽，也可以幫助病患如願，圓滿他們的小心願。很多時病患與家屬等待期盼的只是稍微聊一下的機會和空間。人與人的距離，是欠對話，是沒有聽好，更是沒有用心。

　　也許我們都很幸運，不曾身為病患，至少不曾像三十五歲女子罹患腦瘤那樣。對於不幸和無可避免的天意能理解多少？有說疾病醞釀了多久，療癒的時間就要多長，而生命本應緩慢，療癒無法用效率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