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保守你心

第 2869 期（2019 年 8 月 18 日）
◎　城市心靈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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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送唸高中的兒子到機場坐飛機到新加坡，碰上機管局宣布取消該天的航班，朋友十分無奈，在臉書寫了一些感受，誰料遭到極大反擊，甚至在親朋中有人以極不客氣的說話嘲諷揶揄他，令他很感難受。

　　這日子社會空前撕裂，不論「黄」「藍」心中都充滿怨忿仇恨，人人「義」憤填胸，不單止聽不進與自己相左的聲音，甚至要把異見者置諸死地。我想起余英時教授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過一件往事。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下旬，有一位安徽同鄉到北兵馬司住宅來訪我的一位堂兄，適家中沒有別人，我接待了他。他是一位基督教牧師，在安徽蕪湖傳教，那裏也有不少余氏宗親。他告訴我安徽的近況，主要是地方幹部怎樣殺人逼錢的殘酷行為，以及窮人生活不但沒有改善，反而更為困難等等。他的話還沒有講完，我的左傾幼稚病和狂熱症已同時發作了。於是我聲色俱厲地駁斥他的事實陳述，所持的理由大致不出剛剛撿的宣傳八股。他猝不及防，滿臉錯愕，狼狽而去。但我當時如飲狂泉，完全無法自制，不但失去理性，而且人性也已歪曲得所剩無幾。」

　　儒雅的余英時教授，憶述起這件發生在他十九歲時的往事，充滿悔咎的歉意。「六十年了，我每一思及此事便覺得無地自容。如果說這件事對我起過甚麼教訓作用，那便是讓我認識到人心中深藏着種種邪惡，一旦釋放出來，整個人一定會被吞噬掉。」

　　真的，人類社會最可怕又是最避免不到的事實，就是人心中深藏着種種邪惡，這是為甚麼歷史上重重覆覆地出現慘絕人寰的悲劇：納粹德國的屠猶、中國的文革、柬埔寨波爾布特的血腥屠殺，以至發生在巴爾幹半島及非洲大陸的種族清洗。每一次都是宣稱自己是正義的一方，是真理的代言人，是替天行道。

　　人生最寶貴的，是在為社會發聲的同時，好好觀照自己的內心。聖經說保守自己的心，勝過保守一切，因為一生的果效（或作命運）正是由心發出。

　　香港的將來，是禍是福，坦白說有好多因素，大部分也是你我操控不了的，但有一樣惟有我們自己才可以控制，以至可造福自己（不一定是社會）的，就是自己有一顆良善、仁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