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環緊扣的人生

第 2791 期（2018 年 2 月 18 日）
◎　平視人生　◎　李灝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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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仔樣子不太可愛，上堂發夢，功課不理，才小六就玩曠課。假如我是老師，坦白說，很難會喜歡他。

　　我也吃過全仔幾次苦頭。約他，他可大模斯樣遲半個鐘。到了，沒有一絲歉意，沒有一句解釋。「你日後如何拍拖啊？」，我問。小六生答：「你講咩呀！」忍！心裏卻暗罵：你是誰？

　　昨天的我與今天的我，箇中變化總要從歷史裏尋找答案。

　　全仔見過親父的數目十隻手指數得清。兩三歲時，每逢約會不同住的爸爸，都會十分雀躍。可是，大人爽約一次又一次後，囝囝口邊自此不提「爸爸」二字。直到初小，全仔原本有個比他年長二十歲的哥哥，某一晚才開開心心一起踢波，怎料第二朝天未光卻傳來哥哥墮樓的噩耗。全仔牢牢記得，當晚踢波過後，媽媽對不常回家的大哥說：「有空便多些回來喔！」

　　我希望全仔守時，但誰又對他守時呢？

　　「耶穌呃人！」一晚，全仔在被窩中氣沖沖地說。媽媽追問，小男孩解釋，曾祈求耶穌給哥哥平安，為甚麼他卻死了？全仔開始抽泣，媽媽想把他一抱入懷，他卻一手推開，並即時強忍淚水直到如今。

　　儘管當時全仔仍小，卻意識到自己該要保護媽媽。上床前一刻，會拿着玩具劍放在枕邊，以防有人突然搶走媽媽。過了一段日子，又覺未夠安全，索性沿着床架捆繩，並且掛上鈴鐺，提升戒備級別。

　　影響那麼深遠！我和你，他與她，生命環環緊扣（linked lives），或成或敗，每次邂逅有份營造。倘若沒有那個爸、哥哥沒有輕生，全仔的人生會否踏上另一軌跡？

　　我又是誰？偶爾，不夠人玩桌遊，我會想起全仔，約他出來。有次玩過《小王子》後，他在網上找了同名小說一瞥。他說字多，讀了不久就關掉視窗。那刻聽罷，我的心傳來一道暖。然而，更多時候，心房內卻沒有地方容得下對方。我的心猶未廣，只願更多人相信人生環扣，一次碰面或成轉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