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柔光

第 2778 期（2017 年 11 月 19 日）
◎　心靈絮語　◎　王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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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年輕人問高倉健：「怎樣才能成為先生這樣的人呢？」高倉健想了想，緩緩地說：「去跟那些美好的人相遇，要保持一顆對他人溫柔之心，就不能站在厲風裏，要去和風吹拂的地方，不要讓自己的身心被厲風佔據」。印象中，高倉健是為厲風而生的人，他那豎起衣領的風衣、冷峻的目光，足以令厲風止步。而他卻告訴年輕人，不要站在厲風裏。

　　生活中的厲風，也是常有的。不被疾風佔據，就得化疾風為繞指柔。去下關的醫院看望蘭姐，她在病榻上，生命在倒計時。一兒一女在陪護，忙前忙後，連護工大姐也誇這兄妹倆細心、周到；有一個人，似乎一直欲言又止，不遠不近地張羅着，我仿佛猜到了甚麼。趁他們三位外出的空隙，蘭姐隔着氧氣罩告訴我，「是他」，果然是她前夫、孩子們的父親。「他要來，我也沒法拒絕呀」，說這話時，表情中露出的半幽怨、半幽默，讓我一時忘卻了是在和一個危重病人對話，竟也被她感染得笑了。多年恩怨的厲風，此刻在她的眼中，已變得風輕雲淡了。

　　另一日，她兒子一個人在病房照顧。記得她說過兒子小時頑皮，沒少挨媽媽的揍，長大之後，對兒子多少有些愧疚，也遺憾彼此之間有間隙。這回，我看見她倚在病床上吃藥，沒有力氣，坐不住，兒子乾脆坐在她的身後，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給媽媽做靠枕，還輕聲安慰媽媽，如同西班牙畫家戈雅筆下的《阿雷塔醫生和我在一起》，阿雷塔醫生手中的一杯水，悲憫的胸懷定格在畫面中。

　　沒有人能躲過厲風，站在厲風的風口，溫柔之心能讓和風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