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幾多個十年

第 2736 期（2017 年 1 月 29 日）
◎　路德的蘋果樹　◎　張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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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有幾多個十年？這當然不是說六十歲的人有六個十年，七十歲的人就有七個十年慢慢發揮。大家一聽就有共鳴，這是說一生人之中扣除了學習、撞板、怠惰和睡覺，剩下來的時間不多，相較之下，十年時間怎浪費得起；但如果珍惜時光，人生之中能夠用上一個十年已經很了不起。路德自出生到一五一七年是初生之犢的階段，而從一五一七至一五三零年這十二、三年時間，盡情發揮，亦改寫了人類的歷史。

　　一五一七年的《九十五條》反對販賣贖罪券、反對教皇有權柄賦予贖罪券有贖罪的效能，亦用反諷的口吻諷刺教會內部的貪婪，這些都只是辯論的意見和評論，他的神學體系並未完整地浮現出來，但《九十五條》的力量非常強橫，甚至有人將其原文拉丁文翻譯成德文，使到更多人認同。當時候教會也深感威脅，於是使用一五一八年在海德堡舉行的會議，要求修道院院長施道比次停止路德的言論，但施道比次並沒有完全達成；其後在一五一八年底，樞機主教迦耶坦（Thomas Cajetan）責備和勸喻路德收回他的言論，同樣不果；及至到一五一九年著名的萊比錫辯論，教廷的約翰厄克（John Eck）和路德對辯，會期達十八天之久，結果當然又是沒有勝方，路德並沒有退讓，最後教廷在一五二零年發出教諭，下令路德的著作為禁書並將之燒毀，革除路德的神學教席。

　　至此，在人的角度來看，路德已經「前途盡毀」，在當時的社會狀況來說，可以說是無所依靠；但上帝的歷史就是如此令人驚訝，首先，有薩克遜區的封候腓特烈拒絕即時處置路德，並上書皇帝查理五世，要求以皇帝的權柄再作審訊，此為有名的沃木斯國家會議，由皇帝親自審理，這也是「這是我的立場」典出之處。但在一五二一年這個會議最終的結果和教廷的判決相若，這樣，路德就差不多被置於死地，因為整個國家和教廷的官員，可即逮捕並即可殺死他；但封候腓特烈保護路德，將他藏匿在瓦特堡一年多，亦造就他在這裏將希臘文新約翻譯成德文。在人的觀感上，路德自一五一七年風采稍現之後，由一五一八至一五二一年短短三年，可以說由千金之子下墮無底深淵。但今天看來，這亦正正造就了路德最精彩的三年，這三年不是受逼迫，而是受訓練，路德在施道比次、迦耶坦、厄克和沃木斯的審訊其間，一定要說出他的神學基礎和論點內容，之前他的論說未成體系，但因為面對不斷的質問，路德專注下來，寫出他的神學，這三年造就了他由礦石淬鍊為精金。

　　一五二零年在萊比錫辯論之後一年，路德被革除教席，同年他寫下教會改革運動三大名著。《致德意志公侯貴族書》教導信徒皆祭司，德意志的公侯貴族皆有影響力推動改革；《教會被擄於巴比倫》指出教會的聖禮只有聖洗和聖餐，而不是七個，於此就重新為聖禮神學定下基礎；第三是《基督徒的自由》，表達信徒身分和事奉的基礎，當中對福音和律法的倫理應用非常有創見。及後路德在一五二二年翻譯了新約為德文，又在一五二九年出版《小問答》和《大問答》，教導十誡、使徒信經、主禱文、聖洗和聖餐等等，這些基要教理的內容亦證明路德的神學和教導已經練成一家之言。一五一七至一五三零年，正正就是路德大放光彩的十多年。

　　路德常常提及保羅，我也常常將他兩人並讀，兩個人都有受良好教育的背景，同樣在為上帝爭戰時吃盡苦頭，但浴火鳳凰，華麗轉身之後，原來都是上帝使用的器皿，只是在他們有生之年，看不到往後的光景。但事實是在保羅之後二千年和在路德之後五百年的今天，這一代人想起他們的一生，就如看見漆黑天空中的流星，人生有幾多個十年，雖然流星一瞬而逝，但過後，卻使人每晚都思憶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