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懷舊，只是濫情

第 2204 期（2006 年 11 月 19 日）
◎　息息相關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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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渡輪上，載滿滄桑，載滿瘋狂。中環天星碼頭搬遷前夕，有超過十五萬人出席一個沒有預約的追思大會。昔日在這裡拍拖的情侶、在這裡趕上班的打工仔和許許多多在鐘樓下匆匆走過無數雨天晴天的小市民，他們都來了，來悼念一位四十八年老朋友的離去，來追憶一段似水流年的日子。」《蘋果日報》12.11.2006

　　中環天星碼頭最後一天，逾十五萬人趕來乘搭以示道別，不少市民神情傷感的嘆息「老朋友」又少了一個，感慨香港值得保留的文物愈來愈少，但如果記者心水清訪問他們在過去五至十年有沒有乘坐過天星小輪，答案一定是少之又少。

　　自從七十年代有了隧巴、八十年代地鐵港島線通車以後，「渡海小輪」早已被香港市民遺忘。即使走在尖沙嘴彌敦道或廣東道海港城一帶，突然心血來潮想到港島中環逛逛，多數市民也會優先選擇坐地鐵，甚少「老餅」走到尖沙嘴碼頭乘坐渡輪。九六至九七年曾有一段日子我的辦公室是在灣仔新鴻基中心，我每天往返就是乘坐尖沙嘴至灣仔的小輪，印象中即使是繁忙時間也是乘客稀疏。而在二零零三年七月一日五十萬人大遊行後，地鐵和隧巴人潮如鯽，塞得水洩不通，我乘坐中環至紅磡的渡海小輪，也是稍等十餘分鐘已可登船，可見這個「老朋友」早已門堪羅雀，就像被遣到偏遠老人院的老人，一年到晚都沒有多少人去探候。

　　現在一日之內十五萬人走去送別天星，有說捨不得鐘樓的鐘聲，有說天星碼頭勾起他童年的回憶，有說碼頭外泊著的人力車好值得懷念，但在過去的整整二十年，甚少有人到那裡看它們一眼。貪新厭舊，原來就是香港人的特色，也是香港社會文化的一部分，甚至是香港社會和經濟「發展」的動力。幾年前電視上不是有一個傢具公司的廣告，說舊傢俬「篤眼篤鼻」，不如早些送走它罷了。

　　天星碼頭拆卸在即，才有人說這扼殺了他們寶貴的回憶。其實要保留童年美好的回憶，不是單靠保存舊的地方和舊的東西，而是要保持一顆童心、一份念舊惜物之情。平日拿出一點時間，到兒時住過的地方、念過的學校、拍拖時到過的花園或餐廳逛逛，把美好的回憶映進眼簾、藏在心底，總好過平日不瞅不睬，視而不見，到要拆卸時才哭過死去活來；這不是懷舊，只是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