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緣去


2009 期(2003 年 2 月 23 日)
◎ 人間如話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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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年前,只因老殘「明湖居聽書」白妞說書那段的描述,吸引我不辭千辛萬苦,登上泰山,為要看那燕子崖、十八盤和南天門。那年頭未有索道,人人徒步上山,像我這種未經操練便貿然登山的人實屬少數。

  只記得行了老半天,還在十八盤苦苦掙扎,又餓又渴,要不是半途遇到個賣雞蛋的小姑娘,恐怕無法完成全程。而翌日凌晨的觀日除了白霧迷茫,甚麼也看不見,如此匆匆一別,忽爾便是廿載。

  早陣子看了話劇「還魂香」,聽劇中老殘背誦那段白妞說書,遂勾起前緣,於是乘假期之便再登泰山,結果竟是前緣不可續,才幡然省悟,原來人與地,也要講求緣份。

  今年冬天,整個北半球,天氣出奇地冷,許多平時不下雪的地方竟也飄起雪來。對從未見雪景的人,那自是充滿驚喜的禮物,可是,對我們這些預備登山的人卻未必是好事。

  甫抵煙台,導遊已預告那一陣濟南下雪,泰山未必能上,到了泰安,天氣好得出奇,可是當地旅遊部門卻以山路結冰,不宜小汽車行駛為由,索道雖能開動也無法接載遊客登山。

  如此荒謬的理由虧他們想得出來,路上結冰只須給車輪加上鎖鏈便行,前年上峨嵋不也如此,何以山東例外?若說風雪太大,索道危險尚可原諒,那幾天風清天藍,只要僱民工稍加打掃,冰雪自消,在旅遊旺季,怎能白白看著一車一車旅客在山下繞個圈兒失望而回?要說下次,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像我,這樣的下次已是廿年後。

  可是,官僚就是官僚,泰山旅遊由國家經營,誰有空理會遊客的感受。若是私營,怎不千方百計吸引遊客,只有事不關己,才會把來到門口興緻勃勃的遊客拒於千里之外。

  那天車到山下,大夥兒只准在山腳刻有泰山之名的石碑前拍照留念。看著那樣藍的天,吹著那樣清的風,偏卻與山無緣,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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