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乘地鐵,正閉目養神間,忽然傳來兩母女銀鈴般的笑聲。睜眼一看,只見站在面前母女二人,正注視著坐我旁邊乘客手上的報章。一眼瞟到斗大標題:「住家男人簷篷晾曬棉被不慎墮樓」。
那女兒一邊吃吃地笑,一邊對媽媽說:「真好笑,曬棉被竟曬到街上!」媽媽咭咭笑地和應著,似乎那是一段趣聞,我不由得瞪住她們。那位媽媽大概感受到周遭有些不友善的目光,同時也覺得女兒笑得太厲害了,於是含糊地說了一句:「唉,真可憐呢!」
只可惜,她的憐憫來得太遲,做女兒的似乎並不領會這段新聞是一齣悲劇,對她來說,這段新聞給她的感受是可笑多於可憫。報章標題「住家男人」暗示,一個大男人要負起曬棉被責任是可笑的,那本屬於「師奶」的職責範圍。那麼,大男人曬棉被還要墮樓就更令人笑剌肚皮了,因為這笨男人連師奶的工作也做不好。
看著這開心兩母女,我想起了孟子所說:「無惻隱之心,非人也」。孟子說任何人看見孺子要掉到井中,都會生出惻隱之心,否則就不配稱為人。同樣,一個人(不管男人女人)掉到街上,當然應該得到同情和憐恤。
可惜,那位媽媽輕輕地錯過一個情感教育的上佳機會,更不自覺引導孩子變成無慈憐心的人。
盧雲在《心靈麵包》中說,慈憐心就是與他人同受苦,陪伴絕望的人,分擔朋友的困惑與迷惘。那就是與哀哭的人同哀哭的道理。有了慈憐心,世界才不致冷酷無情,人與人才能仁心相待。
孩子天生一顆柔心,只要看準時機,把好種散播在好土上,愛心自能萌芽發育滋長。只要保持敏感,隨時隨地都是愛心教育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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