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親

第 2922 期（2020 年 8 月 23 日）
◎　文林　◎　海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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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清理雜物時，發現一個塵封已久的紙盒，內裝一部手提電子遊戲機Gameboy。正想棄置垃圾桶，忽然想起這是爸爸送給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心想應該留下作紀念。於是我用毛巾把它抹乾淨，然後珍而重之放在一個透明膠盒，並在盒上寫上「不可丟棄」。

　　說到這部Gameboy，還有一段小插曲呢。

　　記憶中，爸爸從來不管我的功課。一方面他戲稱自己「畏書如畏虎」；另一方面他倚賴家中有個重視教育的家庭教師。事實上，打從我懂事開始，媽媽便用「幼兒啟蒙文字卡」教我認字，也常透過日常生活引導我學英文。所以，即使我讀幼兒初班不久就因病輟學，第二年亦能在面試和筆試中取得優良成績升上幼兒中班。

　　我五歲生日那天，爸爸買了一部當時很流行的Gameboy給我作禮物。豈料引來媽媽的極度不滿，當時她說了些甚麼我已忘記了，只記得爸爸嬉皮笑臉地說︰「小孩也應該有娛樂呀，不要死讀書嘛。」

　　有時爸爸會趁媽媽不在家教我玩Gameboy遊戲，一聽到開門聲就趕快把Gameboy收起來。有次我們玩得盡興，不小心被媽媽發現了，她二話不說就把Gameboy鎖在抽屜，只許我在週末玩一個鐘。

　　此外，爸爸是個愛冒險的人，與媽媽膽小怕事的性格南轅北轍。猶記得我七、八歲時，他每逢有空就會騎摩托車載着我到處跑。試過幾次他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左閃右避，險象環生，嚇得我緊抱着他大呼小叫。「不要怕，爸爸會保護你的。」他總會用諸如此類的話安撫我。

　　一天大雨過後，爸爸本想載我去遊車河，但媽媽以「天雨路滑、極不安全」為由加以阻止。惟爸爸不聽勸告，叫我留在家中跟媽媽玩魔力橋遊戲（一種適合二至四人的桌上遊戲），而後他逕自推着摩托車離家出走。

　　也許是地面濕滑，正當爸爸威風凜凜勇往直前之際，一不留神撞向路旁的一棵大樹，連人帶車摔落排水溝下。幸好途人報警，救護車把他送入急症室，檢查後發現跌斷手腕骨，醫生很快為他做接駁手術。

　　在接下來的日子，爸爸的康復進度比預期快，我痴心妄想父子倆又可結伴飛車了。遺憾的是，不久爸爸因全身骨痛被確診患了癌症，之後經過中西醫治療均告無效，被天父接去天堂。

　　自從爸爸在我的生命中永遠缺席，我的人生變得了無生趣。於我，儘管媽媽竭盡所能傾其所愛，也無法代替「父親」這個角色，尤其是男孩需要以「父親」作為模仿對象的成長階段。

　　不但如此，父親節對我亦失去了意義。六月百花凋盡，像是告訴我，爸爸已離我們而去，他永遠無法聽到兒子說「祝爸爸父親節快樂！」但在節日裏，我對爸爸的思念尤其深切。縱然他在我兒時的記憶裏，一些溫馨的畫面再也不會重現，但那些清晰如昨的片段教我永不忘懷。我知道，爸爸去了更美的家鄉，日後我們還會重聚，在新天新地共享永遠的福樂。

　　最近在網上看到一個摩托車的串珠教學視頻，我忽發奇想要製作一個類似的摩托車。自認沒有做手工藝的恩賜，我於是請媽媽代勞。第二天早上起來，一個栩栩如真的摩托車赫然眼前，讓我歎為觀止！

　　「嘩！媽媽真厲害，黑白相間的車身，紅色的車燈，像極了爸爸那部摩托車。」我嘖嘖稱奇。

　　「我昨晚睡不着，索性起來開着床頭燈，在網上拜師學藝，花了一整晚才大功告成。」媽媽邊說邊打呵欠。

　　「謝謝媽媽，辛苦您了。」接着我把媽媽的心血結晶，擺放在客廳的一個玻璃櫃，既可防灰塵，又方便觀賞。

　　對我而言，留住Gameboy，便留住孩提時期的記憶，讓我睹物思情，感念親恩；保存摩托車手工藝，便保存爸爸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讓我學習如何作一個智勇雙全的男子漢，勉勵自己日後要作一個神和兒女喜悅的父親。

　　經上記着說︰「父親怎樣憐恤他的兒女，耶和華也怎樣憐恤敬畏祂的人。」（詩篇一零三13）上帝用父親對兒女的愛，來描述天父對人類的愛。而父親的愛來自天上的阿爸父，正如我雖失去地上的父親，但天父用祂那永不止息的愛澆灌我，讓我活在祂愛的懷抱中，我是多麼有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