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者的獵物

第 2833 期（2018 年 12 月 9 日）
◎　阡陌上的邂逅　◎　黎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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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筆下的適婚男女，不是狩獵者，就是獵物。」

　　《傲慢與偏見》故事一開始的場景，班奈特（Bannet）一家正在談論一則大新聞：一個每年有四、五千鎊收入的闊少爺租了一個莊園，社區的人很自然把他當作自己某一個女兒的合法財產。有五個女兒的班奈特太太每天一早醒來，就想把所有女兒嫁出去，尤其闊少賓利（Charles Bingley）先生搬來之後，豈有不先下手為強的道理？難道讓其他母親捷足先登嗎？小說一開頭的主詞是：「富有的單身漢」，套用現代詞彙即「鑽石王老五」。你發覺珍的小說裏鑽石王老五的角色不可或缺，沒有他們就沒戲了。他們一出現，母親們開始緊張，女孩們各個虎視眈眈，在舞會裏各自施展看家本領：歌喉、琴技、舞姿、容貌、身材。既是狩獵人，也是獵物。小說一開場這樣寫道：

　　富有的單身漢總要娶妻，這是天經地義的。

　　這條真理還真夠深入人心的，每逢這樣的單身漢搬到一個新地方，左鄰右舍儘管對他的性情見解一無所知，卻仍把他視為自己某一個女兒的合法財產。

　　整個小說的色彩基調一段開場白就設定了。「合法財產」，當今講法是「獵物」。你射中了，牠就是你的囊中物。讀了開場白，讀者已經知道有戲看。作者開頭立場十分清晰，就像蓋房子安了地基和框架，又好比畫家簡單幾筆素描就勾勒出輪廓，之後才上色處理細節。

　　從珍．奧斯汀諧謔調侃的敘事語調，就知道是帶有嘲諷意味的喜劇，等於替小說髹上了底色。讀者已被吸引要讀下去，不光要看骨架，也要看內容細節，作者怎麼呈現展示（show）。

　　《傲慢與偏見》女主角伊莉莎白的閨中密友夏綠蒂，只因恐懼年華老去，就選擇了勢利的小人柯林斯為丈夫，因柯林斯是班奈特先生的親戚，將來會繼承他的家業。柯林斯原以為伊莉莎白是他的囊中物，豈料求婚被拒。人棄我取。他反成了伊莉莎白閨密夏綠蒂的獵物，令伊莉莎白大跌眼鏡。班奈特先生沒有兒子，法律上女兒沒有繼承權。又如伊莉莉白妹妹莉迪亞和威克姆私奔，成了這場狩獵遊戲的犧牲品。

　　珍筆下的這些人物，今天依然在時下電視劇場內外不斷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