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飛從何處

第 2758 期（2017 年 7 月 2 日）
◎　品蘭集　◎　文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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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底在秦嶺地區旅遊，幾次登山途中，看到路旁草叢矮樹上鋪着白絮，起初以為路徑深幽，蛛網塵封，旋即起疑，哪來這許多蛛網？突然明白，這是柳絮呢﹗

　　在城鎮屢見柳樹依依，枝條妙曼，葉色青翠，正是初夏風景。想來月前應是滿城柳絮，隨風飄散，在山邊紛紛墜落樹蔭草上。前人文章，往往楊花柳絮混稱，現代植物學中楊和柳是兩種不同樹木，但在古文詩詞，楊花就是柳絮，《辭源》就是這樣說的，誰教柳樹又叫楊柳呢。

　　柳絮不是花，是柳的種子，外面有絮狀物，助它隨風播散，棉花和蒲公英都是用這個辦法傳播種子。白絮飄飄，肯定是一番風景。不過向來不親大自然的香港人當有不同說法。剛好在出發旅行前，在港坐計程車跟司機聊及。今年香港棉絮特盛，到處都看到棉絮飄蕩。那天在鬧市，計程車司機咕嚕︰「甚麼東西一團團的吹到車頭上來？」我說那是棉花啊。司機想起了，說，港九新界都有，然後加上一句，「害人敏感咳嗽甚麼的。」我說，那些樹很多已種了很久的啦——潛台詞是又不見以前的人敏感？顯然不是樹的錯。司機沒有會意，不解地問︰「為甚麼以前的人種下這麼多對人不好的樹？」我轉移視線說︰「紅棉很漂亮嘛﹗」司機叔叔同意了。

　　《世說新語》有一段提及柳絮。大家長謝安先生某日與家人談詩論文，下起大雪來了，他問，「白雪紛紛何所似？」侄兒回答︰「撒鹽空中差可擬。」侄女說︰「未若柳絮因風起。」謝太傅於是開心大笑。後世也稱頌謝道韞是才女。柳絮如雪，棉絮也一樣，不喜審美者，一概批評它們滋擾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