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正經」與「不正經」
第 2392 期(2010 年 6 月 27 日)
◎ 青蔥校園 ◎ 賴勇衡
教會的傳道人曾回憶說,三十年前的教會仍然對電影、漫畫等流行文化抱有戒心,例如馬田史高西斯導演的《基督最後誘惑》上映時,不但信徒到戲院外抗議,更有堂會傳道人對會眾警告,給他知道誰看那片子,就可能會被逐出教會。
那日子過去了。在今天這個資訊社會當中,媒體已成為社會現實,不論是信徒與否,都生活在這個被流行文化包圍的社會當中。要傳道、牧養、見證,都沒法採取逃避的態度。教育制度也一樣在轉變之中,以前以課本範文為「正確」的、「規範」的材料;今天進入通識時代,學生需要在資訊大海中找尋各種各樣的材料:要看正面的資料,也要找反面的資料,互相對照;要讀文字的材料,也可參考影音材料,豐富內容。所以,今天教會內也有不少人做媒體工作,有拍攝「福音電影」的,也有從電影中開展神學思考的......當中很難逃避所有「不好」的元素,事實上這個世界還是陷在罪中的,在戲院以外看到的污穢不一定比戲裡的少,重點是我們如何閱讀、闡釋並評價電影所反映的社會現實和意識......即使那往往是一些變型的碎片。
以港產黑幫片為例,那應該是不論教徒與否都認為會「教壞細路」的片種罷!但那是我們無法否認的社會現實,與其逃避,不如學會解讀/毒,不難發現當中很多有趣的課題,可以開展通識性的討論。
是的,裡面有很多與基督宗教相違背的元素和意識,例如暴力,例如黃賭毒,例如黑幫人物所朝拜的偶像(往往也是戲裡的警察所朝拜的)—但那些事物也存在於報章、電視新聞和茶餐廳裡,那些罪惡的事物就在街道上,很多信徒就是從那些街道、球場、報章雜誌中走來,後來再接觸基督信仰的。若果我們能帶著耶穌的眼光和《聖經》的教導去看這帶罪的世界,也包括教會和我們自身,就不用太擔心遭受「精神污染」。
從另一方面看,黑幫電影是否只有壞東西呢?記得資深電影研究者羅卡說過,九十年代的《古惑仔》系列其實是現代的《黃飛鴻》(對照關德興的版本,而非李連杰),同樣講求尊師重道、團結友愛、堅毅不屈、一臉正氣、忍辱負重,在戲裡往往是被挑釁的一方。所以,反面地看,可以說電影美化犯罪分子,但正面地看,當中還是有一些傳統的道德價值。
這裡可以引起「群體」的思考和討論:黑幫片裡反映的價值觀,與基督教的價值觀比較後有甚麼異同?《古惑仔》系列裡有一個牧師的角色,努力不懈向主角傳福音,說自己也是跟「大佬」—就是耶穌,或說誇張失實,但也有真人真事,「耶穌在廟街」的服事,那麼兩種群體是否有相通之處呢?電影裡模造的群體,有朋輩情義,也有長幼秩序,是怎樣構成的呢?犯規者會遭受怎樣的後果?教會作為群體,也有朋輩及長幼之間的關係,又是怎樣維繫的呢?他們怎樣對待有「過犯」的人?
《無間道》系列面世之後,黑幫類型當中出現愈來愈多的臥底角色,於是黑幫/警察的類型進一步混合了—這還是否「純粹」的黑幫片?還是「警察片」?主角的真正身分是「警察」啊!這也能開展討論的空間:臥底是一個怎樣的生存狀態?他外表和行為往往是壞的,但最終是為了一個正義的任務。他與幫派內的同伴和長輩或會建立真感情,但最終又要跟他們作對,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經驗呢?是否合乎人性呢?正如《Laughing Gor之變節》中Laughing說,有哪一份工作是以出賣朋友為目的那樣病態的呢?另一方面,警隊的同袍又不予信任,兩面不是人。這些臥底電影反映的生存狀態,是否也能套用在社會大眾身上?有關環保、公義、公民責任等等,大家都知道,但很多人在工作環境當中,是否都能實踐呢?明知工作的程序會產生大量廢物;明知銷售的手法難免誤導,卻又背負業績壓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電影的主角有甚麼出路?有沒有讓我們增加了體會類似處境的人的心態及處境?基督信仰有否指引?基督徒蒙基督救贖之恩,但這世界仍在罪惡之中,連信徒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使徒保羅也會慨嘆「我所願意的,我並不做;我所恨惡的,我倒去做」那種心裡有兩個律的困難,信仰可以幫助我們,以及其他看過臥底電影的普通觀眾們找到回應的方法嗎?
還有很多舉不盡的例子,都可以說明其實很多表面看來「不正經」的、學校和教會掩面不看,事實上學生和會眾卻會看的素材,其實都從不同方向反映和牽引出社會現實和人生存的處境,那些問題是普遍的,是俗/罪世與基督信仰交匯之處,也是對話和思考的開始。對於傳統預備了既定答案的教師和團契導師來說,這是富有挑戰性的任務。
賴勇衡(自由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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