賒借莫問

第 2370 期（2010 年 1 月 24 日）
◎　黃金歲月　◎　昂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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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代不同了，就以商肆來說，經營的形式、方法也完全改變。從前互相交易，彼此之間無論生意額的大或小，都是一個「信」字。說了就算，沒有甚麼要立約、簽合同，「信」字的寫法是「人言是信」也巧得很，所謂「牙齒當金使」。但也有不少食言而背信的，那就發生轇轕了。

　　先說些小本經營，在坊間慣見的小店、攤檔，由於地區性，顧客多是坊眾，大家都很熟絡，也許偶然的疏忽忘記了帶鈔、或是真的不大方便，一句「賒住先」，店主或檔主都會很慷慨的「唔緊要、?去先」，這就開始了賒與借的關係。

　　就有這麼一個肉檔，也許是個好好先生罷，逢賒必諾。從前都是在年終歲晚作總結的，賒的不付賬、借的不還錢，蝕了一注老本。他就定下了一決心，來年要賒借莫問，就在新年期間在店門口貼上一副對聯，寫著：

　　舊歲因賒、賒來賒去、一注本錢浮似水；

　　今年要現、現交現割、三分利息穩如山。

　　這聯的對句相當工整，也是警語，可說是市井文化。

　　真的，以前民風樸實，偶有燃眉之急，大家都會將就一下。所以不少的商肆，會在店舖當眼處掛上一塊板牌，用來暫記坊眾拖欠人的姓名和金額，到了還款時抹去。一寫一抹是為了自己備忘，又是對欠賬的一個提醒。

　　魯迅先生筆下所寫的「孔乙己」，是講述一個落泊的讀書人淒酸的遭遇，在「咸亨酒店」賒老酒喝留下一注欠項，到他不知怎的失去了蹤影，最後由一個小廝抹掉。雖然是故事，自己多年前幾次到「咸亨」喝兩碗紹興老酒，每回也興起一陣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