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易做

第 2196 期（2006 年 9 月 24 日）
◎　文林　◎　林潤鳳

　　「很多時候，我們彷彿走在一條荒徑上，孤獨而疲乏，掙扎著一步一步向前，有汗流下、有淚流下、有血流下。我們多麼想停下來，多麼想躺下來；我們好累，好想休息。可是不能，這是我們的路，沒有人能代替，我們必須自己走完它」—杏林子
　三年前，有幾位智障學童的媽媽問我可否為她們開設一個小組，因為她們在假日必須照顧子女，所以參加崇拜有困難。我聽了她們的分享，毫不考慮就答應了。感謝天父的恩典，這幾年喜見不斷有新朋友加入，而且大部分家長都逐個決志信了主，其中有幾位更已受洗歸入耶穌的名下。今年我們把小組易名為「愛心佈道團契」，期望眾團友積極參與佈道，帶領更多家長經歷救主的愛。
　猶記得二○○三年九月十七日，愛心小組在教會裡舉行首次聚會，出席的家長有十六人。當日每一個家長逐一自我介紹，並講述自己和孩子的故事（大部分的孩子是患有自閉症和智障的）。每一個故事都見證他們的路途崎嶇，飽受煎熬。他們經歷排斥，甚至被摯愛指責、嘲笑、捨棄。其中有幾位媽媽表示經常以淚洗臉、心力交瘁，很想放棄。當中有媽媽曾自殺被救回，可想而知她們何等痛苦。無論道路如何難走，慈愛的媽媽仍堅毅地帶著孩子向前邁進。母親守護愛兒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乃是一輩子，直到自己終老。一般的孩子總有一天可以成長自立，但自閉兒和智障兒不一定可以。面對孩子的障礙，父母怎能安心？身為人母的我，深深體會他們心中的擔憂。祈求天父眷顧保守，差派更多愛心天使祝福他們。
　自從參與智障學童的家長團契後，讓我對自閉症多了一點點認識。尤其是二○○三年十一月十六日，我們舉行了一次「共創奇蹟」異象分享會，其後又開辦了三次義工訓練班，我和一些中華完備救恩會大埔堂的弟兄姊妹都開竅了，對自閉兒多了一份瞭解，也多了一份情。我們學習怎樣與孩子接觸和玩耍。愛與接納帶來溫暖，並使我們的生命契合。有愛的關係變得輕鬆、活潑而愉快，我們和孩子一起玩耍、一起歡笑。我體會遊戲除了娛樂和增進友誼外，還有醫治的療效。每一次看見孩子從遊戲中有所領會、有一點點進步和突破，我們都感到開心雀躍。
　今年五月初，我們在塔門堂舉行了兩天的親子生活營，有十多位家長和孩子參加。短短兩天的生活營，我深感智障孩子的母親非常辛苦，特別是面對孩子情緒失控和行為出現問題的時候。其中一個少年人因初到塔門，感到非常陌生，沒有安全感。他的情緒不安，不肯進食，並且不時用拳擊打自己的臉和頭，有時還把頭撞在木椅上，弄到臉和頭均有紅瘀的傷痕。他不懂得說話，也不懂得用手語，只以行為表達他的情緒。嚴重的智障和自閉症成了高高的牆，使我們彼此難以瞭解和溝通。面對孩子失控，我們幾個媽媽束手無策，愛莫能助，只有眼巴巴看著他傷害自己，非常痛心和難過。晚上，他因在陌生的床上失眠，整夜以腳擊打木床，直到半夜才能安靜睡覺。第二天下午，當我們收拾東西回程時，少年人卻愛留在塔門堂，不願離去。我們嘗試強行帶他出教堂門口，他卻屢次返回，傷心地哭。最後，我們五、六個媽媽幾經艱苦，才能把他帶到塔門碼頭。看見他躺在地上哭嚷，以拳打自己，我們的心很痛，也與他一同流淚。
　媽媽帶患自閉症或智障的孩子外出，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母親要有足夠的勇氣才能面對旁人的冷眼歧視、嘲笑和責備。每次帶患有嚴重智障、自閉症的孩子外出，都是不愉快的經歷。孩子乘車、乘船或到陌生的地方，很可能因不安而引發情緒失控，有時會叫嚷或拍打自己或物件，旁人不瞭解就會怪責母子，將責任歸咎母親。可想而知，愛心團契的媽媽不單承受照顧孩子的壓力，還要面對社群不體諒與排斥的壓力。在長期受壓下，再加上身心俱疲，很多家長的精神極度緊張，甚至出現抑鬱或神經衰弱的問題。最近我聽聞有一個家長因照顧智障的孩子，長期在壓力下生活，又缺乏家人、親友的支援和幫助，導致精神崩潰須入院接受治療。
　曾經有多次，我問自己：「我可以為他們作甚麼？」我很慚愧，也很乏力，甚麼也做不來。有幾次，我為自己的軟弱和教會的虧欠而痛哭祈禱。愛心佈道團契除了所屬堂會的姊妹外，也有外會的姊妹參加。有姊妹表示很希望自己的教會也能成立一個為智障兒的家長團契，讓他們有一個支援中心，彼此關懷、鼓勵、代禱和分擔，還有姊妹表示很想參加崇拜，只可惜教會沒有一個照顧智障兒的主日學或託兒所。此外，有幾位家長表示自己教會的主日學老師不歡迎她們的孩子，甚至被師生排斥。為了教會和弟兄姊妹的過錯，我曾多次流淚祈禱，求主赦免和憐憫。面對被忽略的群體，我祈求聖靈動工，求主興起更多教牧和弟兄姊妹，在每一區，甚至在每一間教會，承擔佈道、牧養、關顧的工作，叫更多家長和孩子得到祝福。
　最近，我常常想在大埔區找一處適當的地方，開設一個為智障兒及家長的休憩場所和活動中心。讓孩子和家長有一個開心的樂園，有一處學習、遊戲、休息、交誼的地方。這是我的夢想，請您也為這個夢想祝福祈禱。今年七月開始，逢主日上午十一時正，我們增設一個為智障兒的主日學，參加的同學有輕度、中度及嚴重智障的孩子，人數約有十人。導師由幾個家長輪流負責。每次我們有唱詩、故事、遊戲及茶點等項目。同學們已漸漸適應，而且很開心。
　感謝主耶穌，自從孩子參加生活營、主日學及週四祈禱會之後，我們發覺他們在身體、心智、情緒、社交及靈性方面，明顯比以前進步。有孩子在家中和教會多了與人溝通，又學會祈禱，也有孩子的情緒比以前平和。主日學，他們與我們一起唱詩歌，而那些有語言障礙的孩子也發聲哼歌兒。看見他們積極的參與和表現，我們非常高興。主耶穌實在奇妙，讚美主！
　過去十多年，本堂有幾位輕度至中度的智障兒童參加主日學，我們的主日學老師和學生都以愛心接納他們。雖然他們的智慧沒有常人的高，但在靈性上他們卻和常人一樣愛主，而且十分單純。在我牧會十一年的歲月中，我親眼看見有很多信徒十年如一日忠心愛主事奉主；也有不少信徒軟弱，甚至離開主。然而，智障的孩子一直堅貞地信靠主，對主對教會不離不棄。在受浸者的會友名冊中，至少有八位是智障的弟兄姊妹。他們同蒙主恩，是我們的弟兄姊妹，並與我們一同走天路。我深信這些孩子的生命更蒙主悅納，他們默默地見證上帝的揀選和恩典。
　「弟兄們哪，可見你們蒙召的，按肉體有智慧的不多，有能力的不多，有尊貴的也不多。神卻揀選了世上愚拙的，叫有智慧的羞愧；又揀選了世上軟弱的，叫那強壯的羞愧。神也揀選了世上卑賤的，被人厭惡的，以及那無有的，為要廢掉那有的。使一切有血氣的，在神面前一個也不能自誇。」（林前一26~29）
　自恃有智慧的人拒絕耶穌，只有謙卑和單純信靠主的人可以承受永生。親愛的教牧同工、長執和弟兄姊妹，我誠邀您們為智障的孩子和家長祝禱並請您們多給鼓勵和支持。你們的微笑、接納和關愛叫家長和孩子得鼓舞，叫他們在冷漠的世代中獲得暖暖的溫情。最後，謹以主耶穌的話語，彼此共勉：「我實在告訴你們，這些事你們既作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太二十五40）（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