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弦外之音

第 2087 期（2004 年 8 月 22 日）
◎　人間如話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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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聆聽的最高難度不是內容本身，而是內容以外的深層意義。一般人只要有適當專注力，加上普通程度的理解能力，多數能夠毫無困難地掌握人家說話的內容大意，但要聽到其中深層意義，卻需要豐富的聯想力和靈活的思考力。

　　譬如聽人家說「反話」，就要保持高度敏感才不會產生誤會。人家拖長聲音說：「你─真─是─好─幫手！」那極有可能是你在搗蛋，這話的潛台詞其實說已經到達忍無可忍的境地，若還不識相，肯定要給對方教訓一頓。

　　有時環境迫人，不能直言其事，只好「一語雙關」，聽者必須心思縝密才聽得出話中有話，才會作出適當反應。三國時候，有一次，曹丕帶兒子曹睿打獵，曹丕射殺了一隻母鹿，旁邊的小鹿圍著母鹿哀鳴。曹丕催促曹睿彎弓射鹿，可是曹睿感懷身世，想起母親遭郭貴妃殺害，於是這樣說：「皇上已經殺了牠的母親，我怎忍心再殺害這失去母親的小鹿呢？」曹睿這一語雙關不但為自己可能面對迫害的困局解了圍，更感動了父親，最終決定讓曹睿繼承皇位。要不是曹丕能夠聆聽兒子委婉的話中話，怎能作出合宜的回應？

　　還有一種是歇後語，這種話很有民間智慧，可是，卻不是人人聽得懂，尤其年代久遠又有典故的，必須博覽群書，多聽多問，才知其中深意。像紅樓夢八十一回，寶玉跟眾妹妹釣魚，他說要做姜太公，那就用了「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的歇後語。這種聆聽，需要的是常識豐富。

　　聽出「弦外之音」是最高的聆聽技巧。講者含蓄委婉不著一字，而聽者卻能心領神會，那便是溝通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