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個七歲的孩子說,你有甚麼夢?她答:「昨天沒有夢,昨天的昨天也沒有夢。」我問:「那麼,明天的夢是甚麼?」她呆了一會,「明天還未到何來會有夢?」啊!於她來說,夢屬於昨天,屬於在睡眠時的一種現狀,但於我來說,夢屬於將來,屬於在意識內的一種渴求。究竟那個才是對夢正確的詮釋呢?
夢屬於昨日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因為夢就是延續對昨日的遺憾或不滿足。遺憾或不滿足是因昨日沒有好好地將生命實現出來。說到底,不論是個人如何努力,生命始終有不可成全的成份,以致夢有需要出現。夢就是給自己一個機會、一種補償、一份希望和一個承諾。
夢屬於將來,因為夢正表達出生命本是開放。夢不在於實現與否,因為只有那還未實現的夢才會為生命製造奇蹟。這樣,夢不牽涉遺憾,卻在於突破;不牽涉不滿足,卻在於呼召。夢將我們從昨日帶向明日,也將我們從明日帶向明日之明日。
然而,夢又豈只屬於昨日或明日呢?曾幾何事,我也分不清我在昨日還是在明日,因為昨日與明日都在今日出現了。這不是昨日變成明日或明日變成昨日,而是昨日跑到今日,今日又跑到明日。霎時間,現實與虛幻混在一起。
然而,夢有一個特色,就是不請自來。例如,我從不夢想過自己可以在報紙上佔一個專欄,也不相信有出版社願意出版我的寫作,但那不請自來的夢卻將我推向發更多的夢(指出版書籍)。同樣,我從不夢想過悲劇會在我身上發生,但那不請自來的夢卻將我推向發更多的惡夢。這樣,夢使生命變得燦爛,也可以使你終日惡夢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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