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富」一詞的重要性

第 1885 期（2000 年 10 月 8 日）
◎　古道今詮　◎　黃浩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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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寫信給羅馬的教會，除了為計畫到西班牙的宣教事功作準備之外，也要幫助當地信徒明白信仰的真諦。羅馬教會當時面對的困難是猶太信徒和外邦信徒之間的問題，前者在教會之中無論在質和量方面都比不上後者，所以外邦信徒看輕猶太信徒，認為他們已失去神的祝福。

　　為了建立猶太信徒和外邦信徒之間的關係，保羅在羅馬書一至八章向羅馬的信徒講解世上每一個人都在罪惡之下，所以需要憑信接受神的救贖，並且過一個脫離罪捆綁、隨從聖靈的生活。到了第九章，保羅轉移討論猶太人得救的問題，藉此告訴羅馬教會的外邦信徒，神並沒有撇下猶太人。保羅先以神的主權（九6-29）和猶太人所犯的錯誤（九7-21）來解釋猶太人不肯接受福音的原因，之後，保羅與讀者分享猶太人在神救贖計畫中的位置（十一1-32），告訴他們等到外邦人的數目添滿之後，以色列全家都要得救這個奧祕。最後，保羅以詩歌來結束這部分的討論，頌讚神救贖的奧祕（十一33-36），驚嘆說「深哉，神豐富的智慧和知識！他的判斷何其難測！他的蹤跡何其難尋！誰知道主的心？誰作過他的謀士呢？誰是先給了他，使他後來償還呢？」。

　　以上的經文是引自《新標點和合本》聖經，假如我們翻開《聖經新譯本》會發覺後者在卅三節上半部的翻譯是，「上帝的豐富、智慧和知識，是多麼的高深啊」。比較兩個譯本，會發覺《新標點和合本》中的「豐富」是形容詞，作用是描述神的知慧和知識，而《聖經新譯本》中的「豐富」是名詞，與智慧和知識平排並列，三者一同為上帝所擁有。

　　只要我們翻開希臘文聖經，便會知道「豐富」在原文是名詞而不是形容詞，所以嚴格來說，《新標點和合本》的翻譯是錯誤的。讀者或許會覺得，將兩個翻譯互相比較，然後說其中一個譯本把名詞誤翻成形容詞實在是吹毛求疵的做法。筆者想在這裡指出，假若我們把它看為是形容詞，則無法欣賞保羅當中的說話的技巧。

　　按照《聖經新譯本》的翻譯，保羅在十一章卅三節首先驚嘆上帝的「豐富」、「知慧」和「知識」的高深，並且感慨地說上帝的判斷難以測度，祂的道理難以找尋。接著，他在卅四至卅五節提出了三個反問，重複地讚嘆上帝的高不可測。這三個反問是：「誰知道主的心意，誰作過祂的參謀？誰先給了祂，以致祂要償還呢？」。其實，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是都顯而易見的，沒有人知道主的心意，也沒有人作過祂的參謀，更沒有人先把東西給了上帝，以致祂要償還給借給他的人。

　　面對這三個問題，讀者或許匆匆看過便忘記得一乾二淨，一方面這三個問題驟眼看來只不過是重複卅三節所說過的話，另一方面讀者的注意力或許還停留在九至十一章神救贖的奧祕之中，又或許已被十二章將身體獻上，當作活祭的經文吸引了過去。不過，假若我們沒有忘記「豐富」在卅三節是名詞，與智慧和知識同時為上帝所擁有，加上我們細心思考保羅在卅四和卅五節所提出的三個問題，則不難察覺它們之間的關係十分緊密。

　　為了把它們之間的關係交待清楚，我們分別稱「豐富」為Ａ、「智慧」為Ｂ和「知識」為Ｃ。現在讓我們再一次回到卅四和卅五節的三個問題之中，首先「誰知道主的心意」是與知識有關的，人類的知識雖不斷增加，但人的努力始終不能測透神的心意，既然這問題涉及人的知識，因此我們可以把它也稱為Ｃ。

　　第二個問題是「誰作過祂的參謀」，作參謀的人或許見聞甚廣，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元素，要緊的是他超卓的分析能力和判斷力。所羅門王被稱為最有智慧的人，但這並不表示他博覽羣書，而是指他處事聰明。不過人的聰明與神的聰明不可同日而語，這方面保羅在哥林多前書說得最清楚。既然人的知慧並不足以使我們去了解神的心意，何況是作祂的參謀呢？無論如何，第二個問題與「智慧」連上關係是不用置疑的了，因此可以把它稱為Ｂ。

　　最後，第三個問題是「誰先給了祂，以致祂要償還呢」，這句話說得有點兒轉彎抹角；簡單地說，是指人在經濟遇到困難的時候，向別人尋求協助，日後再慢慢歸還給人家。不用說，資源豐富的人並不需要這樣做，所以這問題與豐富有關，我們可以稱之為Ａ。

　　分析至此，讀者或許已經察覺，經文內容之間有一個可以稱為三文治式的ＡＢＣＣＢＡ關係，保羅首先讚歎神的（Ａ）豐富、（Ｂ）智識、（Ｃ）知識；然後他以三個反問來作回應，這三個反問是（Ｃ）誰知道主的心意、（Ｂ）誰作過祂的參謀、（Ａ）誰先給了祂，以致祂要償還呢。

　　從這角度去看以上經文，保羅的三個問題亦變得活潑可愛，絕對不是無意義的重複，它們都是保羅精心的創作，可惜的是如果我們未能把握「豐富」是名詞的話，便無法領略保羅的心意，無法欣賞聖經字句的優美。現在，誰還會說「豐富」是名詞還是形容詞不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