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國民教育

第 2925 期（2020 年 9 月 13 日）
◎　平視人生　◎　李灝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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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打開廚櫃，赫然發現一包過期逾半年的茶葉。儘管過了嚐味期限，卻捨不得隨手丟到垃圾桶。

　　是去年遊京都時買的，從一保堂茶舖購入，這是一間經營了超過三百年的老店。牢牢記得，當天冒着綿綿細雨，與太太踏「自転車」（日本稱謂，即腳踏車）走訪一趟。原以為入了這間傳統木建築的茶室後可以稍稍安歇下來，怎料一坐下心跳旋即加速。在我倆安坐的小木枱上，女侍應除了預備一個保暖壼，還不期然的放上一個小小時鐘，其準繩度，在時和分針以外，竟再加上一枝秒針！「一定是用來計算入座時間。」我不禁猜度。

　　但不消一會兒，就證明自己太過小人之心了。原來，時鐘的確用來計時，不過目的絕非趕客，而是幫助客人拿捏泡茶的分寸。日本的綠茶主要分成四類，包括抹茶、玉露、煎茶及番茶，各有獨特的沖泡法則。例如，玉露在六十度水溫泡九十秒，得出的效果最佳。

　　 泡的長短可由時鐘量度，那麼水溫又怎樣掌握呢？日本人訴諸的方法滿有美感，透過一隻隻小茶杯，將熱水來回倒，每過一隻水溫自然下降十度。即是，假如剛燒出來的水一百度，那麼來回倒過三隻茶杯後，斟入茶壼的熱水便是七十度。當這些水遇上茶壼再減十度，水溫恰到好處降至六十度。兩個字——「好玩」！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席間端來的除了茶外，還有一顆精緻的和菓子，其風味及造型會伴隨季節而起變化。

　　在京都時，還參與了體驗工作坊，淺嚐日本的茶道文化。那簡直是一場精神上的修練，着重「和、敬、清、寂」這個意境。我學到了，出席茶會的人不是直立步入主人家的茶室，而是恭恭敬敬的跪下來，然後靠雙拳在榻榻米上借力拖行，像一條毛毛蟲似的徐緩而行。

　　日本不少文化就是那麼成功，不僅深受本地人認同，更贏得外地人的青睞。更重要的，是當你每呷一口綠茶，看似平平無奇，卻潛移默化地鞏固一種國民身分認同。這種「軟實力」，遠遠勝過訴諸硬繃繃的政治「硬實力」來凝眾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