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扔定了

第 2693 期（2016 年 4 月 3 日）
◎　城市心靈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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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有齣港產電影叫《暗色天堂》，改編自舞台戲《法吻》。張學友飾演很受教友歡迎的牧師，又是某跨國慈善機構的總裁，但一次酒後偷吻，被年輕貌美的女下屬林嘉欣控告性侵犯，結果罪名成立，由此身敗名裂。劇情由多年後兩人在派對重遇開始，重提往事經過。

　　但凡涉及兩個成年人在私人約會中的行為定準，可謂錯綜複雜，有時甚或有理說不清。當事人即場的反應，以及事後的「反思」，往往是完全兩碼子的事。《暗色天堂》微妙之處，在於刻劃涉案兩人的心理歷程，女主角本來是原告，但多年後重遇本來是被告的男主角，竟有一份不能自己的矛盾感受。電影要問的，是受害者究竟是那位牧師還是女下屬呢？抑或兩人皆是受害者？

　　二十多年前香港發生過一宗類近的案件，男主角也是牧師，女主角則是一位二十七歲的女下屬，兩人當時皆未婚，男主角被指控在約會中「法吻」女事主而干犯非禮罪，被判罪名成立，罰款八千元兼留案底。之後這位牧師心灰意冷，說愧對自己愧對教會，退隱了幾近十年才有勇氣重出江湖。

　　在所謂「政治正確」的千斤枷鎖下，任何兩性之間躍躍欲試階段的言談舉止，包括傳統定義的「打情罵俏」（英文叫flirting），當事人只要事後不喜歡，或者覺得心有不甘，立即可視之為「性騷擾」以至「性侵犯」，走去平機會投訴甚至報警處理。《暗色天堂》電影中的林嘉欣，心中究竟有否愛上過張學友，她應邀和張約會前後的心理狀態，以至她投訴張的真正理由，電影都留下不少空白給觀眾揣摩。

　　惟有那位被拉上法庭的男主角，無可避免的先被羞辱、嘲諷、唾罵，尤其是因為他是「牧師」，更被視為撒但化身，十惡不赦。婦權分子和倡導公平公義的人最喜歡引用《約翰福音》提到誰有資格向行淫的女子擲石頭來印證大愛包容的道理，但對被拉上庭受審的人，只要他是男性，又不幸是牧師，石頭恐怕就扔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