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留聲

第 2499 期（2012 年 7 月 15 日）
◎　生命故事　◎　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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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忘記了自己原來的姓名，因為那個姓名太簡短、尋常和容易忘記，而且沒有足夠的音節。後來他改姓克蘭法賓（Klangfarben），是德文，解作「音色」，名字則改作拉斯勞（Lazlo），因為這個字悅耳。

　　故事由這位失憶的發明家計畫建造一台「未來記憶留聲機」開始。拉斯勞獨個兒在舞台上穿梭於各種聲音裝置中，製造聲音，重溯記憶。除了原創的機械和樂器裝置，也有簡單的發聲共鳴體和用具，有響聲、韻律、節奏和噪音。人在劇場內，靜下來，耐心去聽，去發現和共鳴，在聲音中連繫了自己的故事。

　　台上有一組代表祖父農田的裝置，十多個大小不一的共鳴小木盒，小木盒內放著金屬球，木盒由長長的金屬線支撐著，可以前後左右搖擺，像花朵。表演者穿過兩排「花朵」，搖動「花朵」，金屬球撞擊木盒，高高低低的「滴度滴度」聲此起彼落。記憶，在聲音中。

　　留聲，很美的意念，促成了留聲機的發明。在雜亂的聲音中聽到樂章是很不容易的操練，不過，就算凡夫俗子，心中也留下了各種聲音，可以在聲音中找回記憶，找到未來。

　　教會的中央冷氣系統壞了，仍有冷氣，卻不停發出像蟬鳴的詭異之聲。人多、唱歌的時候，怪聲會被我們的聲音遮蓋，但稍為靜一點，例如祈禱會或是講道，「蟬聲」就成為擾人的背景音樂。後來，另一邊窗也傳來「咕咕咕」的聲音，以為窗口冷氣機也壞了，原來是白鴿在我們窗外歇息。

　　樓宇內假假真真的蟲鳴鳥叫，聽多了，也漸漸適應，有時提醒自己心靜更重要，又想起在離島寄宿時，每天有鳥語蟬鳴伴著，有些聲音，特別是噪鵑響亮的「哥好」叫聲（KO-EL），起初叫人厭煩，但適應了，也可以包容和欣賞。

　　拉斯勞在台上獨白時，最吸引我的主題字眼是RECONCILING，演出的本文譯作「連繫」。我看著聽著的時候，就不斷想著如何讓過去與未來得到「和解」。可以忘記名字，聲音有時模糊，在回憶中能夠和解，就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