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出口

第 2402 期（2010 年 9 月 5 日）
◎　童話人間　◎　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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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場後，我問A仔：「若給你選擇，你會選擇接受腦部手術，做一陣子的超級天才，然後變回弱智，還是選擇永遠弱智呢？」

　　他斬釘截鐵地答：「當然不做手術啦！」為甚麼？「最緊要開心嘛！」

　　中英劇團的《天才一瞬》（Flowers for Algernon）中，智商只有六十八的主角Charlie仔，被帶去參與一項有關智力研究，手術後，Charlie仔除了變得愈來愈聰明之外，自我意識的提升，還喚醒了沈睡的記憶，讓他重新發現悲慘的個人歷史，因著時間的催促，他急不及待走上一段生命重塑之旅，尋找那曾拋棄他的家人.......

　　本來只會童真地笑的Charlie仔，手術後意識到身邊的人並不如想像般善良，他在進展報告中寫：「為甚麼他們要戲弄蠢人？那跟笑別人殘廢有何分別？」

　　他的媽媽以前也是因為無法承受他人的歧視眼光和對正常女兒的嘲笑，而作下拋棄弱智兒子的痛苦決定。天才Charlie找回多年不見的母親，她擁著他說：「以前，人們就是用IQ去詛咒你.......」當妹妹回家，媽媽卻忽然拿刀指著他，就像從前─為了保護妹妹，她可以不顧一切.......

　　患上老人痴呆症的媽媽，仍無法擺脫過去的夢魘；她的痛苦，曾來自別人、自己，甚至她一直覺得─來自上帝的否定，而或許還有她不自知的，她的智力、體力、年華，也像Charlie現正經歷的一樣─不斷地倒退。

　　天才Charlie的痛苦，來自他對自己的認知，以及曾經擁有，卻又註定得而復失的結局；可幸的是，在與母親的重遇與擁抱中，他經歷了包容和寬恕，更學懂了珍惜─與一直守護他的關老師Alice短暫的愛情。最後，他終可以徹底地告別過去，做回無憂無慮的Charlie仔。

　　另一個研究對象白老鼠Algernon，死亡之前時在迷宮中迷路，不斷地撞牆。原著小說作者Daniel Keyes將一個個難解的心理迷宮呈現讀者眼前，提出人性、親情、愛情、自我價值、科學、道德等不同的問題，在理智與情感的複雜糾纏中，讓我們思考應怎樣去穿越各自的心理迷宮，不致踫壁而死。

　　中場休息後，觀眾席上也有一段小插曲：暗黑的背後隱約傳來一把少年人憤怒的聲音：「.......找不到座位呀！我不看啦！走啦.......」後排觀眾紛紛轉身去看，一個婦人的身影追著前面的少年，在出口前又一番擾攘。他們是甚麼關係？母親？老師？姐姐？然後，出口的門打開，兩人離開。

　　「有入口就有出口，大部分東西都是生來如此的。」記得作家村上春樹這樣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