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的契媽

第 2309 期（2008 年 11 月 23 日）
◎　青蔥校園　◎　蕊子

　　四年過去，記憶依然。那天，看著一臉茫然若失的子慧，我的心實在很痛。

　　子慧是我校中四學生，她的弟弟思明則就讀中二。校方收到警察來電，得悉思明在所住屋苑跳樓自盡。據子慧告訴我們，她的弟弟本來已穿好校服，準備如常一起出門上學，但思明卻突然表示不適，並請姊姊代為請假。誰知子慧離去後，思明一個人離家，有街坊曾看見他精神彷彿，在屋苑商場徘徊良久，最後墮樓身亡。思明離世的時候身穿校服，所以警方先聯繫我校，核實身分，然後才再通知家人。

　　那天早上，子慧的父親來到學校，我與輔導主任何Sir陪同她爸爸一起會見子慧，把思明的事情告訴她。我當了老師十一年，從來沒有處理過類似事情。我確實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哭起來，以至反過來進一步影響子慧的情緒，所以當何Sir問我，有沒有把握與他一起見子慧時，我雖然曾經有過一剎那的猶豫，但作為她的班主任，我覺得有一份責任要陪伴子慧。

　　我有一個兩歲的女兒，那天我擁著子慧，感覺就像擁著自己的女兒，尤其當我想起，子慧與思明的母親已經離世，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中，我終於禁不住流下眼淚。子慧那天的表現很堅強，她還安慰爸爸，因為知道爸爸很疼弟弟。我開始有點失控，請來了Miss方，暫時頂替我的角色，我則躲到教職員洗手間，在那裡靜靜地哭起來，那一刻，我特別想念我的女兒。

　　警方經調查後，發現案件並無可疑之處，加上思明有輕度思覺失調的症狀，並且一直接受治療中，所以也較為容易作出結論。

　　教育當局派來專家，看看有哪些地方可以幫忙，包括與我面談，也關心我的狀況。同事也給我不少支持，我倒覺得自己笨手笨腳。還記得事發當夜，伏在丈夫的肩膀哭了一場，第二天早上竟發燒起來，暗怪自己不夠硬淨。

　　往後幾年，我都有機會當子慧的科任老師，她也開始穩定地參加基督徒團契，同事常笑說她是我的乾女兒。子慧今年升讀大學，已經有幾個月沒有跟她見面。兩星期前收到子慧的電子生日賀卡，然後，再收到她發過來的一則短訊：「契媽：生日快樂！」我回她：「契女：幾時見面？」

　　上學年結束之前，丈夫曾經問我，教師工作這麼辛苦，要不要暫時休息一陣子。我告訴他，工作壓力雖然不少，但精神和心力尚可應付，而且透過當老師這個角色，我有幸介入學生的成長歷程，與他們同行一段路，除了可以滿足我的「母性」，也充實了我生活的意義，實在無悔。

【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