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磨石的雙手

第 2298 期（2008 年 9 月 7 日）
◎　品蘭集　◎　文蘭芳

　　大文豪狄更斯的名著《聖誕頌歌》描寫一位冷酷無情的老頭子，怎樣領會聖誕節的真正意義。在書的開頭作者描述這個苛刻到不合情理、吝嗇又貪財的老頭，是雙手有如磨石的人。他的雙手，擅於榨取、掠奪、括削、攫奪……作者連用多個形容詞，一時間，一雙乾枯有力的手，彷彿已扼著我們的脖子，叫人窒息。

　　雙手有如磨石，是多麼透徹的比喻。是的，貪婪苛刻的人，有如研磨機，會把你磨成粉末；又或者像街頭那些壓甘蔗的壓榨機，只要經它一壓，就只剩下乾巴巴的廢渣。

　　這樣的人是多麼可怕，我們寧可不認識他們。但是細想一下，如果他只是一個人，其實還不算可怕，因為他的力量有限。但是，如果那是集體的無情運作，才真正可怕。我們此刻身處的社會，就有一種力量，彷彿如磨石將人粉碎，如壓榨機將人榨乾。舊約先知批評政府領袖好像將人剝皮剔肉，而貪婪又有權勢者連窮人頭上所蒙的灰也都垂涎。這好像是現今社會的寫照。當我們說貧富的差距愈來愈大，豈不是正描述貧窮人已被榨壓到枯竭的地步。貧困者的困局是由於他們懶惰嗎？我們豈不看見，許多不公平不公義的制度和力量，盡情剝削一無所有的人，將他們壓乾榨盡，還要給他們貼上愚昧、懶惰、低劣等污名。

　　可怕的不是一雙磨石似的手，而是集體磨石似的社會，因為你和我，都在不知不覺間成為研磨機的一部分，無情而無知地壓榨著許多我們不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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