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蟬

第 2288 期（2008 年 6 月 29 日）
◎　品蘭集　◎　文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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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週前某天，暴雨前夕，低氣壓令人混身不自在，晚上正在讀報，頭上發出怪響。原來有一隻大型昆蟲困在天花板燈槽處，正在撲翅掙扎。牠氣力很大，把塵垢都振起落下。我只看見一段黑色的翅膀，又不敢去抓牠，只好關燈退避。

　　第二天早上，我猜牠應已死去，正在探視，忽然幾聲長鳴，振耳欲聾，原來是蟬！好一會兒以後，我們取來長梯爬上去善後，竟然有三隻蟬躺在不同位置，有兩隻已經僵硬，還有一隻會動，不久前發出蟬鳴的肯定就是牠。

　　這還是第一次有蟬進了室內，我為牠們感到可惜。蟬的幼蟲生活在泥土中很久，才蛻化為成蟲，飛上枝頭，不過活那兩、三週。牠短短在世的日子，本是浪漫的、轟烈的，而今誤闖民宅，被電燈灼傷，委委屈屈終結了生命。

　　蟬鳴是很響亮的，牠在樹梢上放聲長吟，數十步內都清晰可聞。在樹梢的時候，蟬鳴高亢悠久而有情味，但在室內，卻成為可怕的噪音。蟬的一生，忍隱的日子漫長，而成年的日子極短，畢竟壯麗非常。但走差一步，離開牠應該生活的環境，闖入無情的大廈建築，胡里胡塗喪失生命，只落得可憐可惜。

　　人的一生當然比蟬長，走岔了，仍有回頭的機會，不過並非沒有創傷、包袱，豈可不慎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