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

第 2272 期（2008 年 3 月 9 日）
◎　游離小說　◎　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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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邊的腳趾頭隱隱作痛，幾下突然其來的抽搐，痛入心扉。我掩嘴，裝了幾聲咳─暗暗把腳掌從高跟鞋中抽出，鬆了幾下。

　　已是這個星期以來的第三個應酬飯局，幸好是最後一個了。五天工作是公司最偉大的制度，但也是上司要我加班的最佳理由：「明天不用上班，今晚要和大客談妥合約的細節……」

　　不由我選擇的，還有地點。餐廳位於與港鐵站相連的大型商場內，但從觀塘站往荃灣站，幾乎就在路線圖的兩極。

　　十時多的港鐵月台還是站滿了人，我倚在一根柱子旁，顧不得儀態就把右腳掌伸了出來，舒展筋骨。

　　架空月台對面是一座工廠大廈，我的位置剛好對正一個還亮燈的單位，一個女子，在一間簡陋的排練室內跳舞。旋轉，跳躍，輕盈，忘我。像巨型魚缸內一個上了發條的跳舞娃娃。

　　才不是娃娃，我記得那滴汗水的熱力和氣息。曾幾何時，在學校舞台的燈光下，我不是同樣忘我地隨音樂起舞，決意一直跳到未來……

　　轟……我在人中擠到車廂中間，想找一個位置，能透過列車的玻璃多看幾眼那跳舞的女子。

　　女子停了舞步，站在玻璃窗前，眼睜睜的，看車廂望過來……轟……

　　 閉上眼，她的舞姿、眼神，仍不停腦海間迴盪……突然，列車急速剎停，雙腿站立不穩整個人失去重心本能地抓身邊那人的衣袖……

　　驚魂未定，車速回復正常，連忙向身邊那人道歉，他微笑。稍定神，再望望他─比我瘦弱的男子，一條腿，撐一支拐杖。瞬間，我感到臉龐一陣赤熱。

　　回到家，我脫下高跟鞋，狠狠把它拋到垃圾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