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閒憶往


1859 期(2000 年 4 月 9 日)
◎ 餘暉集 ◎ 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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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來是不合時宜的舊憶,可是日光之下無新事。也許如今人們的看法和已往大不相同,但心境相信也不例外。就在這裏又來一個想當年,那時曾有這樣的想法,希望那些烙在心痕的苦味,從今以後不復見。一眨眼半個多世紀,故況依然,一年好過一年的期望,真是遙不可及。

  失業,可以說是頓失所依。那時的男兒漢,多是獨挑一家人生活擔子的,上養父母、下育妻兒。當年就業也沒有現在那麼容易?先得要央人介紹,又得店保、人保、現金擔保。一旦退將下來,不管是無理解僱,或是咎由自取,先得要向有關人等交待,這又關係到姻親、友誼,一籃子的瓜瓜葛葛。

  回到現實,失業第一要面對的,是自己的家人。自己曾有幾次的經驗,首先瞞著家人,每天按著慣常的上下班時間出門、回家。在整天都要上班時(那時多朝九晚九),一天糊里糊塗的晨昏不分,說難過也容易過。到了整天閒下來,頭幾天還不覺得怎樣,漸漸可不是味兒。探望朋友,你閒人不閒,待道你在賦閒,漸漸地拒你於千里之外,怕你向他「將伯」。

  待得十來天,連家裏的人也瞞不住,又興起一陣開門七件事的問題。那時的小伙子,誰也沒有甚麼積蓄,多是手停口停,真是一番焦慮。漸漸的連二房東也知道了,怕你欠租,大清早在等待你出門。還未到期是在提醒,一到期就扳起臉來催收,頗有「苛政猛於虎」的情況。

  起初,剛被裁下來的時候,豪氣干雲的說甚麼:「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偏偏就找不到留爺的地方。多番折騰,典當俱盡、借貸無門。到頭來也談不上甚麼良禽擇木而棲,只好將將就就,比以前還差、更差的也得接受了。這倒為如今的青年才俊抽一口冷氣,不少也走著我們的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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