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政治理想


1877 期(2000 年 8 月 13 日)
◎ 古道今詮 ◎ 楊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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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紛爭擾亂的年代,人們渴求安穩,漢初黃老之學盛行,讓人民在秦亂後得到休息。《老子章句》第八十章提供了一個簡單的社會,成為後世界(特別亂世)的千禧國度。

  小國寡民,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這是否一種理想社會,一直以來爭論不休。歷代學者都把這種小國寡民的思想歸因於西周的衰落,民生疾苦,所以用消極的政治,例如人口少,減少磨擦,停止商業活動,避免利益衝突,沒有文化制度,消除奸詐的事情。

  然而,這種小國寡民的思想,其實源於虛靜無為。老子的中心思想是看透事物的變,其變幻亦自成一個規律。當主體自覺心駐立於無為,便可以不受事物變化的束縛,進一步觀賞自然變化,自得其樂。「無為」本來是不受事物束縛,是一十分消極的概念。但當無為應用在經驗事物,例如政治制度,則「無為」必須展開一個具體的實用觀念,這就是小國寡民。很明顯,老子相信不必要發展國家,主體本身不是實現文化價值,也不是建設制度的根據,國家生活沒有價值,也無須發展。這種觀賞自由的態度在秦朝極端的法家思想所激化的社會動亂之後,被漢初人民視為烏托邦。

  賈誼在《過秦論》提出秦漢所處的時代不同,所以在統治的策略中是「攻守之勢異也」。意思是以漢的守(休養)取代秦的攻(暴力)。秦末漢初經歷多年戰爭,人民生活極端貧困,漢王朝的首要任務是安定社會、醫治創傷。黃老之治實際上減輕人民稅項,減省刑罰。黃老之學的思想就是希望統治者少興功動作,讓他們休養生息。本來老子的「無為」與「無為而治」沒有必然的關係,但「無為」的觀念所涵蓋的自由與虛靜,成為「無為而治」的一種政治理想。

  與「小國寡民」成為漢初烏托邦的是《禮運‧大同篇》的政治理想。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予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謀略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禮記本為漢儒編輯資料而成的書,不能代表先秦儒學,且內容雜亂。有儒家、道家、墨家學思想。本篇似乎由孔子提出理想政治,但歷代儒家卻不重視它。朱子直言《禮運》不是孔子所說,其弟子亦懷疑《禮運》是子游所寫,但子遊又不至如此淺薄,由於大同的思想與儒家思想不合,前者只有客觀的描述大道之行後的大同世界,但完全沒有討論人怎樣可以達到這理想境界。孔孟則十分重視人當下可行的道路,與如何達到這理想的過程。例如〈大同篇〉只說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只是一個空泛理想。孟子則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一切實可行的道路。難怪近人相信〈大同篇〉出於墨道二家,而不是出於儒家。很明顯,老子無為之道影響了漢儒,在他們勾劃出理想的社會,是五帝的上古時代,襯托出先秦禮治的不足。這種理想,仍是無為而治第二版本。大道之行的時代,在本文看似是要把小康比下去,故說「今大道既隱」。按儒家所言,三代可有史可據(而有志焉),但大道之行(五帝)則太古遠。從這角度看,好像烏托邦一樣,作為現實小康之治的目標。大同之治與小康之治是一脈相承。換句話說,只有落實小康之治,才能達到大同理想,大同雖不是歷史中產物,但卻作為小康導引。

  大同的理想是孔孟所涵,但孔孟着眼於現實世界的實踐,「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而大同卻超越了現世倫理「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政治上選賢與能,可以說是儒家由現世倫理超越至人倫以外的世界倫理,這不是與儒家倫理相反,而是儒家倫理暫未處理,大同之治,遙不可及。

  由老子的小國寡民,大同之治到世外桃源,都顯示了道家思想往往提供了亂世中的人一個遙望難及的世界,在混亂的日子中安慰着自己的靈魂。烏托邦年不在將來,而在遠古;而這遠古的理想,又反映在將來,使人盼望有朝一日遠古的理想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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