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跡尋中

第 3023 期（2022 年 7 月 31 日）
◎　城市心靈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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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香港書展看到中大出版社的一本新書《踏跡尋中－四十年華南田野之旅》，作者是蕭鳳霞教授，著名人類學家，曾任教美國耶魯大學人類學系。該書硬皮精裝，五百多頁厚，但我不加思索立即把它買下來。

　　蕭鳳霞這名字很「香港」，我認識的至少有四、五位。但這位「鳳霞」卻曾是我大學時代的老師。回想那是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我在中大主修社會學，該是唸大二那年，曾選修一科人類學概論，印象中是在新亞的一個課室上課，修讀的學生不多，好像只得十多二十人。

　　蕭教授那時很年輕，留一把長髮，身形纖小，穿著有點吉卜賽，帶點七十年代稀嬉皮士的模樣，她甫進班房就自我介紹叫Helen，又叫我們勿稱呼她甚麼博士或教授。若無記錯，她上課是全英語授課，但下課後她轉回廣東話跟我們交談，她告訴我們她是在香港出生及長大。

　　那年代唸人類學很冷門，印象中只有新亞書院開設人類學系，蕭教授在中大的日子很短，很快她就回美國發展，眨眼已半個世紀多，昔日曾是她學生的亦多已退休，惟獨她仍十分活躍。

　　其實這半個世紀，整個世界包括我們中國，也起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蕭教授說她這本書記錄了她在中國華南地區考察的成果和心得，原本曾打算把這書起名「中國作為歷程」（China as Process），但後來經中譯者給意見，改了一個較「中文」的書名：踏跡尋中。

　　說來我們生於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戰後嬰兒潮一代，大半生都是在「踏跡尋中」，由踏着錢穆、唐君毅、牟宗三、勞思光的「文化中國」的腳蹤，到目睹文革十年浩劫，生靈塗炭；再到中國大陸談「四個現代化」，以至九十年代初鄧小平南巡，力主「改革開放」；整個歷程我們有幸廁身其中，得見國家如何背負着歷史包袱和種種創傷匍匐前行，正如蕭教授在書本的自序所言，也是一趟難得的「知性之旅」。

　　有幸能参與這趟旅程，雖觸目驚心，但更加是千載難逢，為此感謝上蒼，感恩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