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驚訝的是,這種超越自我,並在聖經中找到我們從未預期到的東西的能力,絕不是聖經專家甚至虔誠信徒的特權。相反,我們必須認識到,那些對聖經早已習以為常的人,很可能透過對聖經的先決期望,哄騙自己對聖經有更深的理解。他們讀聖經之前,早已知道自己將會得到甚麼。他們深入挖掘以滿足自己的需求——當然他們也沒有錯。但聖經不僅僅是為了滿足我們的需要,或迎合我們的口味。
相反,聖經的信息,乍看似乎在任何方面都跟我們格格不入,無論是在文化上、倫理上、靈性上還是神學上。它可能令人極端不安,半信半疑,甚至感到恐懼。它可能讓我們在理性上錯愕得難以入信,令我們掙扎着它會否只是流言蜚語。確實,仔細推敲,聖經更可能對我們迄今所認識的「信仰」構成威脅。
總而言之,聖經並沒有甚麼讓我們特別感到安舒——除非我們對它已習以為常,讓自己感到舒服。但我們或許已經太過習慣,感到賓至如歸。 讓我們不要僅僅因為已經學會不對它感到驚訝,不再對它提問,就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聖經。或許我們已經同時學會不將它當作一回事?我們是否已不再質疑這本書,並不再被它質疑?我們已經放棄與之死纏爛打?那麼也許我們的閱讀亦已不再認真。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對聖經的理解確是,而且該是一種掙扎:不僅找出可以在參考書中查到的意義,還要個人地學習與聖經中赤裸裸的醜聞和矛盾共存。我們的目標不應只是去合理化這些矛盾,而是以之作為進入陌生和自相矛盾的意義和經驗世界的途徑;這些意義和經驗往往超乎我們,卻與我們極端且神袐地相關。」
~Thomas Merton, “Opening the Bible”, pp.26-27, London: Allen & Unwin, 1972.
不少基督徒信主之後,在屬靈上努力追求,不出三幾年,就會發覺自己對聖經已經有相當的掌握。每次主日崇拜聚會,當他聽到當日的經文,就已經可以相當準確地估到講道大概的內容。這樣,當一個信徒信主若干年後,就很容易感到再無道可聽。
事實上在知識的層面,要對整本聖經有基本的掌握,確實並非難事。坊間不少的讀經計畫,可以幫助信徒有系統地在一、兩年內讀完整本新舊約聖經。加上啟導本聖經和釋經書的普及化,信徒信主一段時間之後,往往會感到前路茫茫:教會好像只是不斷重複一些基本的主題、道理;在繼續追求的道路上,似乎不可能再有新的發現和學習。
這或許正解釋了基督徒不讀聖經的原因。他們覺得,可以知道的,他們其實已經相當掌握,並不需要將一些基本道理翻來覆去、炒完再炒。又或者他們之所以不讀聖經,是因為他們根本並沒有真正明白聖經;他們一直以來被教導有關聖經的信息或道理,並不能回應他們內心真正的問題和需要。
他們將信仰視為一套教義、一種知識;而在一個知識的層面,他們確實似乎已經到了盡頭,以致我們經常聽見一種說法:如果你不是在上主日學,你就應該在教主日學。而因為我未讀幼稚園就已經上主日學,根據當年中國主日學協會的課程,到了初中,我就已經要上主日學的師訓班。
在這裏,我看問題的核心,乃在於我們往往是在具體生活以外去讀聖經、尋求信仰,在生活的邊緣,勉強去為上帝找一個位置。只是,查考聖經其實並不是信徒閒來無事的「屬靈消遣」,而是當我們一向所理解的信仰,似乎再容納不下那因着知識和經驗的增長而擴闊了的「世界」,彷彿信仰再不能夠幫助我們有意義地理解世界向我們所展示的「現實」。我們感到混亂、迷失、無所適從。
有意義的讀經,是一個人帶着真實的自己,和他在現實世界遇到的種種問題,嘗試在具體的生活裏面,察驗上帝的旨意,尋求祂的帶領。而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信仰亦在不覺間由一套離地、抽象的宗教知識,轉化成一種生活態度、一種自己跟上帝之間的關係。
在信仰的追求上,我們其實並不是企圖以有限的生命,去尋求宇宙人生的終極真相。正如莊子在《養生主》中指出:「以而為知者,怠而已矣!」畢竟在知識的層面,我們永遠有進步的空間、自我否定的可能。我們是透過上帝在歷史進程中的啟示,最後是透過祂親自來到世界,決定性地向我們揭示生命的意義和可能。因此我們對聖經的理解,乃隨着知識與生活經驗的增加,有所深化和改變。
「你們查考聖經,因為你們以為內中有永生;給我作見證的就是這經」(約五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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