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需要多少地土？

第 2977 期（2021 年 9 月 12 日）
◎　平視人生　◎　李灝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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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讀文學作品，對都市人來說是個奢侈品。畢竟，我們的時間太少了，文學的字數卻太多。不過，短篇小說可能是個折衷，其中一個教我一讀難忘的，要數俄國文豪托爾斯泰撰寫的《一個人需要多少土地》（How Much Land Does a Man Need），全文只有五千字許（英文譯本）。

　　故事講述農夫Pahom，遠道造訪一位酋長，前者渴望租到廉價土地，後者則坐擁一望無際的地。他倆談得合攏，很快就達成了協議。酋長的提案別開生面，無論Pahom租多少地，均以一個定額租出。

　　怎去決定租地大小？這正是扣人心弦之處。酋長跟Pahom約定，翌日天亮前在山頂相見。當日出第一道光劃破長空，Pahom即可啟程，任意圈出自己想要的土地。唯一的條件是，必須在日落前回到起點，否則訂金悉數沒收。

　　曙光初露，Pahom在當地族人見證下出發。他的步履不緩不急，行了一陣子後，簡直渾身是勁。奇妙的是，愈行得遠土壞愈是肥沃，所以不知不覺間，已跟起點處的人羣相距甚遠，遙遙一望，他們已變得黑蟻似的小。

　　到正午時，太陽在頭頂上曬得猛烈，是時候歇一歇，坐下來喝一點水，吃幾口包。但Pahom拒絕躺平休息，深怕不小心睡着而耽誤了時間。補充體力過後，他又輕快起行，可是烈日當空確實難熬，不久他便昏昏欲睡。此時，他的思緒盤旋一個意念：「辛苦一句鐘，享受一輩子。」

　　太陽開始向西推移，大地熱氣騰騰，遠方的景物彷彿都在晃動。Pahom終於覺悟，其實他早該折返。可是，現在的他有點舉步維艱，腳板不僅起了水泡且割傷了。但他還是咬緊牙關，甚至奔跑起來，為了減輕負擔，連外衣也丟了。他開始上氣不接下氣，衣物加上汗水，緊緊黏在身上每寸肌膚。愈是加速，心跳愈是激盪，那聲音如鎚子鑿打釘子似的沈重。Pahom曉得，體力如此透支，假如勉強下去，或會一命嗚呼。

　　這名渴地如命的農夫甘心放棄嗎？下次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