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種命名記

第 2971 期（2021 年 8 月 1 日）
◎　天地人和　◎　文：方鈺鈞；圖：羅益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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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和華創造萬有，奧祕地將「命名」的工作分配給衪創造的第一位人類「亞當」。人類有幸參與上主的創造，被差派治理這地，管理各樣活物，未知上主是否滿意？云云信徒中，仍有謹遵主命的，嘉道理農場中國保育部高級自然保育主任羅益奎（Philip）是其中一位。他二零零七年從漁農自然護理署轉職至嘉道理農埸，保育內地自然生境，令當地人以家園的角度保護保育區，「而非打份工」。他同時是中國保育部的生物多樣性調查隊中的蝴蝶專家，期間在海南島發現三個新的蝴蝶「亞種」（註1），並為牠們命名，「一旦命名，牠們就會成為獨立的分類羣。研究其生物學時才不會被混進相類似物種中，嚴重時更會錯失保護的時機。」

　　十多年間，Philip有幸發現了三個蝴蝶的新亞種，每一次他都費盡心思為牠們命名，為他帶來額外滿足感。發表新物種是非常嚴謹的過程，「要仔細記錄新分類羣的特徵，記錄和收集其生態習性等數據，撰寫學術論文，發表前必需查考大量參考資料，與所有近似分類羣作比較。如有需要，會再評估其瀕危狀況並作出保護的建議。」

尋蝶記

　　Philip坦言發現蝴蝶亞種每次都是機緣巧合。說到第一次出手，是友人從海南島觀鳥回來給他看蝴蝶照，當中竟有一種從未在中國被紀錄的塔麗灰蝶（Talicada nyseus），他當時馬上和友人重訪海南，可惜無功而還。後來加入嘉道理到海南島調查時終於找到這種蝴蝶，由採集標本、找尋稀有文獻和古老標本，對比各地標本，動筆至完成發表共花了數年時間，過程就像偵探般需要抽絲剝繭。他將其命名為塔麗灰蝶林氏亞種（Talicada nyseus lami），以感激在美求學時姑丈一家對他的悉心照料，以生命影響生命，令他決定洗禮歸入基督名下。

　　另一次，Philip在海南採集一些奧古斑粉蝶（Delias agostina），起初跟從前人分類，沒察覺其獨特之處。後來和其他專家合作撰寫《中國蝴蝶圖鑑》時才發現其顏色比亞洲大陸的種羣明顯偏黃，足以被視為一獨立亞種。他給牠取命為「Delias agostina sushii」，別誤會他想將蝴蝶命名「壽司」！命名時他想到以海南、瓊州這些為字源的學名「已經用到爛」。而中國大文豪蘇東坡曾被貶海南，是少數與當地有關聯的歷史名人。雖然是個悲劇人物，但後世對他的評價甚為正面，因此以拉丁化的「Su Shi」（sushii）作為名字。

　　第三個由Philip命名的亞種霧社金灰蝶袍隆扣亞種（Chrysozephyrus mushaellus paolongkoui）於二零二一年初發表，「袍隆扣」是當地黎族神話傳說中創天造地之神。其實Philip早在二零零六年捉到雌蝶，「雖然無明文規定，但為了對自己命名的工作負責，都會盡量在採集雄雌兩性的個體後才發表。」誰想到一找就是十年！這份對個人專業的執着和認真，令人動容。

從小與昆蟲為伴

　　Philip自幼稚園便愛上動物書籍如生物圖鑑。小時家住山邊，受着外婆的薰陶，閒時上山捉昆蟲飼養，觀察牠們生長。媽媽又給他縫製捕蝴蝶網，趁小學旅行時帶去打獵。「老師當然不准。我於是帶兩個網，一個讓老師收起，還有一個可用。」他說起來沾沾自喜，可想而知小伙子為這籌謀多久。

　　那些年，各種昆蟲皆成為Philip的目標。看過教授標本製作的書，雖然沒有專業的昆蟲針，他仍會以大頭針固定標本收藏在鞋盒，高峰時共有十多盒，「幸好當時這另類興趣沒有被長輩否定，否則也沒有今日的成就。」記者想到日本動漫，例如宮崎峻的作品也常出現小孩在田間捕捉小昆蟲的情節，處處流露欣賞自然的情深。有時他從媽媽買來的蔬菜發現菜蟲也會拿來養，又偷偷把冰箱的菜葉給牠們作食物。他還試過拿「tictac糖」盒養蟑螂，或用一片小紙條養衣魚，夠牠吃一年。

　　Philip曾在美國東岸的大學修讀生物學，首次接觸真正的昆蟲學（Entomology），「單是蚊的書也有一個專櫃。」大型博物館裏，有人員專門管理標本館藏，而製作和保存良好的標本（抽濕和防蟲）存放上百年。有些物種一個世紀後仍在野外發現，亦有一些已變成瀕危種甚至滅絕，「這是前人留下無可取代的證據，見證人類活動對大自然的影響！」他還道，西方國家自大航海時代對動植物已經長時間記錄、收集標本和文獻，孕育出自然史這一門科學，「即使戰爭期間，政府仍會想辦法保護這些館藏」。更難得是，這些博物館樂意將藏品開放供研究人員使用，他就曾透過倫敦自然史博物館人員找到香港和內地物種的資料。

有無搞錯咁都得？

　　「自從造天地以來、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羅一20）Philip對此經文感受甚深，每次到美麗的森林，看着參天古樹和生物彼此微妙而平衡的關係，他都會忍不住驚歎，「咁都得？好勁！」例如蝴蝶幼蟲常被寄生蜂產卵在其身上寄生，寄生蜂幼蟲將其體內組織進食一空再鑽出來（看過電影《異形》的讀者大概能想像到），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另一些重寄生蜂專門吃這些寄生蜂。有些蛾的幼蟲以水中的植物為食。「雌蛾產卵時竟能聞到水底下植物的氣味嗎？」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繼續大叫「有無搞錯？咁都得！」Philip在觀察昆蟲的萬千世界，奇幻的大自然讓他倍感神話語的真實和震撼。

　　疫情之前，Philip擔任海南長臂猿保育項目的負責人，團隊經常往返內地記錄長臂猿的活動情況，開展種樹計畫以恢復其棲息地，培訓保育區的工作人員和世居當地的少數民族，「令他們明白長臂猿的珍貴，對自己與牠們生活在同一片土地感到自豪，不是為了打份工，而是由心地愛護和保護家園。」

　　提起保護家園，記者想起疫情期間郊野地方成為港人熱門出遊勝地，甚至比昔日的市中心更擠逼。Philip衷心希望「疫情過後，大家能記起郊野公園帶給他們甚麼，不要有事鍾無艷。地方遭到破壞，一不能完全的復原，二復原成本好高。人為的東西很易複製，大自然卻不能，即使有資產亦不能買回來！」

　　他的希望，同樣是每一位關顧受造世界信徒的願望吧。

　　註1： 「亞種」(Subspecies) 是動物分類中最小的單元。

生物百科：昆蟲

　　記者邀請Philip用三個形容詞形容昆蟲，答案未知會否令大家跌破眼鏡：

　　1.精緻—昆蟲絕對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存的最佳代表，例如香港擁有超過150多種螞蟻，在顯微鏡下放好靚，體型和外型上五花八門，如大顎和眼睛也有大有小、形態各異，以適應不同生境和生態習性。（如有興趣看看螞蟻之精緻結構，可以到Ant Web瀏覽 https://www.antweb.org/）

　　2.多—在日常生活中處處見到昆蟲足跡，據說全世界的昆蟲可能有1000萬種，但已命名的昆蟲種類僅100萬種，還有九成的昆蟲尚待發現。

　　3.極端地美麗—似藝術品，令人驚艷，如甲蟲的金屬色如彩虹寶石。記者一看，果然所言非虛，牠們身上色彩斑斕的漸變金屬色，乍看還以為是一顆顆奪人心魄的寶石。

動起來！給信徒關愛受造世界(CreationCare)的操練

　　1.別忘記信徒有管家的身分和責任，到日後向上帝交帳時，別交上支離破碎的地球。

　　2.到郊野公園呼吸新鮮空氣外，請細心「望多兩眼」各種生物，觀察和了解牠們，想想和牠們的關係，如果有導賞團更佳。注意在郊野公園範圍內所有動植物及泥土石頭均受法例保護，不可帶走。

　　3.地球有限的資源不能滿足無限的消費行為。購物前想清楚，真正有需要才買，不是為了滿足個人慾望。

　　4.參與facebook羣組：香港基督徒生態保育關注組，留意及分享有關香港大自然的消息及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