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繹的空間

第 2873 期（2019 年 9 月 15 日）
◎　阡陌上的邂逅　◎　黎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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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要徹底棄絕我，為了祂空降的命令，用我肉體的劇痛。」(胡燕青〈以撒的疑惑〉）

　　亞伯拉罕百歲得子，一天上帝卻吩咐他把童子帶往山上獻為燔祭。究竟少年以撒的心智足以了解父親的心境嗎？到了山上他只問了父親一句：「火與柴都有了，燔祭的羊羔在哪裏呢？」父親聽了不心碎嗎？這段歷程細節著墨不多，都成為創作者演繹的空間。胡燕青寫了〈以撒的疑惑〉這首詩，接受挑戰。

　　亞伯拉罕以撒父子上山的旅程，各人腦子裏是波濤洶湧抑或是風平浪靜？全詩六十四行從以撒觀點出發。第一句：「父親，你的臉洶湧扭動」以撒觀察入微。第六行已單刀直入：「我知道你要徹底棄絕我/為了祂空降的命令/用我肉體的劇痛」原來他已知曉整個計畫，也體會到父親天人交戰：「是的，痛恨中堅持純粹的順服/以至於死的大遺忘」。上帝曾經在他意想不到的年紀賜下一子，而今要收回。第二段以撒要問的是，他豈非沒有態度？「當你的刀刃橫削而來那冰寒的大光」，「我難道就不可以迎之以體溫」？他承認他是柔軟、軟弱的，但他的恐懼中沒有怨恨。在考驗中，他也有參與的角色。第三段是對自己的質疑：「我會恨你嗎，如果這刀霍霍而下？/也許會。」他以人性角度向自己開刀。但他相信在天上父子必定重遇。「我將宣告我是你的兒子，但你也許不敢說/在那多難的地上，你曾經是我父親」。他確知刀未削落，父親已痛不欲生：「你已經割斷了/你和你自己」。第五段以撒也漸漸了解天父的心：「祂一定也在哭」。第六段他體會父親不敢恨和不能愛的痛苦，刀刃薄薄地切入意志。「碎了，生命/碎了，信念」。

　　最後是上帝戲劇性的動作。「當耶和華的使者從天上呼叫/山，不是也碎了嗎？/天空不是也全破爛了嗎？/當耶和華的使者帶哭的聲音從天上/以命令的語調縫補着你/你和祂的鴻溝/我就明白了，父親/當你的愛必須在愛中滑落/祂的愛也一定徐徐滑下/承接一切」。當父親的愛在愛中滑落之際，天父的愛也徐徐滑下。

　　父子二人的自我，在上山的旅程中，死了，碎了。如此沈重悲壯的旅程，都鐫刻在各人一生的記憶裏，並成就了日後偉大之愛的預表：天父差祂獨生子為人的罪成為挽回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