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約翰.奧多諾赫(John O' Donohue)
筆者曾傾心於愛爾蘭籍詩人約翰.奧多諾赫(John O' Donohue, 1956-2008)富詩意而帶有神祕主義的作品。他本來是一位天主教神父,後來全心致力寫作及講學,辭去教會事奉工作。奧多諾赫的成名作Anam Cara,收集多篇滲透塞爾特屬靈氣質(Celtic spirituality)的作品,而均可納入基督宗教信仰範圍之內。Anam Cara的原意是「生命導師」,親切和善的良師益友。塞爾特屬靈氣質展現於身、心、靈、羣之整全生命,跨越客、主或心、物二分化思維,融入萬物與我皆一的境界,那可非泛自然觀,亦非泛神論,因不失三位一體真神為天地萬物的主宰及神聖的源頭。
奧多諾赫的散文和詩十分優美。這裏選擇的幾首簡短的詩,含有襌意的屬靈素質。(詩選自Echoes of Memory、Divine Beauty,中譯,筆者初試。)
暢流(Fluent)
我喜歡活着,如川河暢遊。驚訝的相遇,自然展開。
人與物相連結,興緻盎然。人與人之間,關係更親切。
尋獲(Found)
你順暢的聲音,吹去我膚上的泥沙,一束沙聲密語,除去鹽辣的剌痛。
輕盈地,溫和地,你舌頭的頌歌,圍繞我的耳窩,重複又重複,
既哄動,又醒喚。
遼遠的距離不能阻止送出內心對外界的關顧,包括受損的自然界。
信差(Messenger)
我放送一隻黑渡鴉,嘴含青葉飛往你窗前,報告蠻勁的洪水,經已告退,
眼見貧瘠泥土的破裂筋肌,在雪白冬天光亮下,透鬆一口氣。
詩人對日常生活的奇妙變化是溫情善感的;而面對死亡及永生的莊嚴大事,既充斥着疑惑復有安撫的意念。他向埋葬不久的叔父發問:你閉眼之後到哪裏去了?你為何跑到不認識的地方去?有友善的人歡迎你嗎?你配上新的眼睛是從內心看嗎?抑或是我們像外在的人在看你……
奧多諾赫本人是否一位成功的anam cara?回答是肯定的。不過,依然可問:他的塞爾特式屬靈氣質是否迎合普遍基督信徒的愛好?
就在此際,筆者認識了另一基督教牧職詩人,朗奴‧托馬斯。
(二)朗奴.托馬斯(Ronald Stuart Thomas)
認識朗奴.托馬斯,有賴胡燕青著《開鎖人的曲別針》之介紹。朗奴.托馬斯(R.S. Thomas,1913-2000)是威爾斯籍聖公會牧師。威爾斯一如愛爾蘭,以英語為主要語言,可是威爾斯有其民族及文化特質。
托馬斯是優秀的詩人,他曾被提名諾貝爾文學獎,但結果沒選為得獎者。輪替為威爾斯幾個小鎮牧者的他,羊羣多是農莊居民。讀他的詩,可見他對大自然的愛好之外,同時流露冷靜而帶苦澀之意味。
門廊(The Porch)
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嗎?已經忘了。
你想認識他是怎樣的人嗎?
就像所有人,他長着耳朵和眼睛。
這是夠了吧:
他在一家教堂的門廊,一個冬天的晚上,
月亮初升,霸牙尖利,他被迫跪下,
毫無理由,就他所知。
寒冷撲擊他;
他的呼吸被橫雕直刻如同墓碑;
一隻貓頭鷹尖叫。
(註:中譯出自胡燕青親筆。見胡燕青,《開鎖人的曲別針》,香港:基道出版社,2016,頁243-244。)
讀這首詩,是不是有像弱小者被拋諸門外寒慄之感?
從托馬斯的多首詩,可看到他心情有起伏,一時畏怯,一時自豪。托馬斯的信仰——他牧養的信徒也是吧?——不是一往前進,卻像鐘擺兩邊搖蕩,其實是適中的。
花(The Flower)
我祈求豐盛。
你給我大地、海洋,
遼闊天空的無盡、無窮。
我看着這一切,
學會了,我要得到它們,
必須撤退。
我送上眼睛和耳朵,
處身於沒有聲音的黑暗裏,
你的凝視那影蔭中。
靈魂在我裏面成長,
它的聲音充滿我。
人們到來從四方八面來聽我述說。
我坐着時身邊那朵隱藏的花,
他的根不在泥土裏,
花瓣也沒有寬廣大海的顏色;
那花自成品種,
頂戴着自己的天空,
注滿了你去時、來時射出的彩虹。
(註:同上,頁281-282。)
胡燕青這樣總結她對托馬斯的評語:「他教會了我,坦誠地張開自己的靈魂,就是最高的詩藝。我們因此所承受的傷害,或能重建讀者破碎人生。有一天,托馬斯和我們要在天父面前。此刻,且讓我好好學習他的真摯,先尋回自己流落在各種文學謊言裏面的此生。」(註:同上,285。)
結語
篇幅所限,只能引用朗奴.托馬斯的幾首短詩,不過冀望尚可略表這位硬漢的性格和坦誠真言純樸之作風。約翰.奧多諾赫的柔和性情及天衣無縫的宇宙觀,則屬另一世界。兩位詩人承傳的民族特質(分別是威爾斯族及愛爾蘭.塞爾特族)氣質亦迥然有異。然而兩位詩人同樣受落,可否說兩者幽明參照,一個幽雅多一點,一個明朗多一點,相互輝映基督宗教文學多姿多采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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