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與臨在

第 2695 期（2016 年 4 月 17 日）
◎　道在人間　◎　陳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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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泊山上彼得、約翰、雅各這三位門徒看見的光，絕不是我們日常生活所遇見的光。拿先斯的聖貴格利（St.GregoryofNazianzus）和大馬色的聖約翰（St.JohnofDamascus）皆認為那呈現在門徒眼前的光不是普通的光，而是「上帝的華麗」、「永恆與非人手所造的榮耀」的呈現。也就是說，基督不是以虛己及奴僕的樣式，而是以上帝的樣式顯現在門徒眼前。於是乎那位高深莫測、永恆不變、永遠長存，既不可道破又不可名狀的絕對超越者上帝便藉賴，也在那強烈的光能量中自我顯現，並且完完全全地臨在三位門徒中間，成為一位可親近、可感通、可經驗的上帝。神學家VladimirLossky指出，基督在他泊山上呈現祂的神性的同時，也是三一上帝顯現的時刻。換言之，門徒親眼看見了神聖的上帝，這是他們蒙恩獲得了「神視」（thevisionofGod）的福氣。

　　從物理空間而言，門徒獲得的神視是在他泊山巔上獲得。山，尤以山巔，經常給人一種變幻莫測的神祕感覺。其實，山巔的屬靈意義深邃，它在人類宗教經驗中一直被認為是天地交滙、神人接觸的地方的一個象徵。「耶穌登山變像圖」中這處接觸點的位置就是在耶穌雙腳穩固地站立在山巔上這一處地方，這裏就是天地的接觸點，而神人相遇的地方也是在這裏。（參圖一）這一接觸點、相遇處亦同時為向下與向上的兩個移動提供了通道：天上神聖的歡愉、光明與美善從上而下移動，通過這一接觸點、相遇處傾覆於人間。圖像學家MariaGiovannaMuzi因此認為「耶穌登山變像圖」把耶穌十架痛苦的信息淡化，而轉調強化新天新地的全新氣象，就是它被召喚分沾上帝的榮光和祂的美善。這從畫面上帶金黃及翠綠的山色和分佈在山坡上充滿動感的樹木表達出來，大自然便在神光照射下顯得格外活潑和茂盛。

　　那麼，向上移動指的又是甚麼呢？就是人回歸生命根源–上帝的努力和熱忱從下而上移動，並滙聚於這一接觸點、相遇處上，然後人從這裡奮力把自己提升到上帝那裏去。這向上移動正正是人的歸宿和運命：我們出於上帝，最終仍要歸回上帝，並在衪裏面找到安身立命之應許。正如拉丁教父聖奧古丁說：「人的心是為上主而造，我們惟有歸回到上帝那裏去，不然，我們的心是永遠找不到片刻的寧靜與平安的！」那麼，圖像中，上下移動的屬靈意義就不難理解了。這就是說，上帝成為人（向下移動），目的是人得以相似於上帝（向上移動）。如此看來，基督宗教圖像就不僅僅是一種宗教視覺藝術那麼簡單了，而是對我們基本信仰，即「道成肉身」教義的解讀，及人的歸宿和運命，即他的神聖化的一個說明與示範。如是觀之，圖像也就是對未來世界景觀的揭祕與預視，換言之，圖像的內容有着濃厚的末世情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