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隨老伴回她「娘家」,女兒偕婿同行,一行四眾到了番禺沙灣。
沙灣是一個名鄉,以何氏族人為望族,族中有一家是三代文魁。有一句廣州的歇後語:「沙灣燈籠—何苦」,當年家家戶戶都在家門口高懸一對大大的燈籠,是寫上該戶人家的姓氏。沙灣雖是富庶的鄉鎮,可是製作較為精緻的燈籠,是要到廣州選訂,進得店來說是來自沙灣,店中人就不用詢問姓氏,就知道是姓「何」。有時人遇上些麻煩,會暗自說一句「何苦」呢?沙灣燈籠歇後語就是說「何苦(府)」。
自己這次與老伴到沙灣是大有文章的,從前提到嫁娶,婚前婚後不少繁文縟節,真是夠瞧的。我和老伴是在一九四八年結婚,那時我倆居港,岳父岳母全家居鄉,又值香港復員不久,人浮於事,能有一枝之棲不易,未敢輕易請假,認為應盡之禮未辦,一擱就六十三年。
原來婚後第三天,出嫁的女兒要回父家,說是「歸寧」,女婿要一同同去,而這一次特別隆重,女兒是三朝回門,新郎就以「新姑爺」身分拜見岳父岳母和他們家裡的人,當然是優禮相待,又盛筵款接,這一頓飯常令「新姑爺」吃盡苦頭,食不下咽,叫做「玩新姑爺」。
這實在是一場「大報復」的玩意,因為新婚當日有「玩新娘」,男方的親戚特別是一群所謂「案兄弟」,玩個不亦樂乎,當然是戲耍取其熱鬧高興,但有些是過火的。今天新姑爺駕到,可以說是送上門來,女方的姊妹團也想出不少奇招來折騰這個「新姑爺」,鬧個半天,最後還是岳母大人愛婿情深親來解困,又要罰這罰那大大破鈔才可以打道回府。我嗎?卻避過此劫,因為遲來了六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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