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偶像

第 2417 期（2010 年 12 月 19 日）
◎　童話人間　◎　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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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愈來愈懷疑所謂「專家」的意見了。W說，本來一直都很欣賞他這個朋友的，但當看到他的孩子那副模樣，你還會相信他這個所謂親子專家的說話嗎？他的書還有可讀的價值嗎？

　　聽著聽著，忽然叫我想起另一件事。不少人都有類似經驗，一直仰慕的人，只要埋身接觸，心就往下沈。那或許是事實，但也或許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把一個人封為偶像，看得太高太完美。

　　曾有一個朋友因為欣賞某人的音樂才華，那人亦願意收她為「徒」，如是維持了師徒關係好幾年，除了學習其音樂造詣，同時亦視對方為「生命師傅」。然而，走得愈近，了解愈深，愈發現師傅的性格缺陷、生活的混亂、生命的陰暗面，她忽然醒覺，自己是否跟錯了他，走錯了路。幸而，她沒有在信仰路上跌得太傷，但對人的懷疑的確無法輕易擺脫。

　　我已經好久沒有偶像，不是沒有欣賞的人，而是明白愈看真一個人，就愈知道實際上每個人都是─幾乎無一例外─有那麼多優點和缺點，集於一身。

　　有時說笑，我會說村上春樹是我偶像，那純粹是喜歡他的創作，他的書我幾乎都讀過了，但每次在報刊中見到他在鏡頭前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就感到好笑。那年村上獲頒捷克出席卡夫卡文學獎，明報國際版特別起了一個標題：「首開記招害羞村上春樹：無下次」

　　「因為我的職業是寫小說，並非公開演講。我很害怕在公開場合出現，覺得不舒服。我愛訪問人，但怕被採訪。」讀他的隨筆會覺得他是冷面笑匠，寫出一種幽默風格，並不如他自己形容那般害羞、木納、悶蛋。

　　我們不能只和一個人「好」的部分相處，尤其當他／她是你的朋友，他們的全部，包括「陰暗」的部分，都要一併接納。正如自己，也會為個人的性格缺陷而戰戰兢兢，擔心別人會不會看穿我、拒絕我、排斥我。

　　朋友的意見，我們未必都要接受；專家的意見，也未必放諸四海皆準，適用於生命的所有範疇。

　　其實無論甚麼專家，看清楚，不也就是「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