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

第 2294 期（2008 年 8 月 10 日）
◎　游離小說　◎　林沙

　　阿金大學畢業後出來工作還不夠十年，已經換過十多張名片了。他常自嘲，退休時可以有一本豐富獨特的個人名片紀念冊。

　　和阿金於某報社做同事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他是汽車版的記者，經常出席車展，對各款名車瞭如指掌。年少氣盛的他經常與編輯起衝突，因不肯修改稿件而吵得面紅耳赤。當中詳情我不便多理，但他骨子裡的倔強而不賣賬，又的確是顯而易見的──那時還未推行無煙辦公室，報社的人大部分都在吞雲吐霧，阿金抵受不住，也不理會「煙槍」鄰座的白眼，自行買了一把小型風扇，夾在書桌邊，開最大風力使勁的吹……

　　那時我當文化版編輯，他偶然會走過來和我談天，由讀書至天南地北的生活瑣事。「我最近在讀杜思妥也夫斯基的《白痴》，有時我都覺得，自己跟著一班白痴工作，不是更白痴……」不到兩個月，這個憤世嫉俗的小伙子就離職去了。

　　幾年沒見，偶然會收到他的電郵互道近況，期間他當過汽車行銷、網絡監製、財務策劃、雜誌編輯……蜻蜓點水般在截然不同的領域上輾轉跳躍，好像漫無目的，又好像積極尋找……

　　最近見他，他又剛轉了一份新工，公司就在我的辦公室附近，某天放工後相約到附近餐廳小聚。當然，他又遞上了一張新名片──副導演。

　　「我夢想能拍一套像波蘭導演奇斯洛夫斯基式的香港版《紅白藍》，帶出生命的無常，存在的虛無，發掘人性的真貌……」聽阿金說著說著，瞥見他的眼裡閃過一道光芒，遙送到那沒有焦點的空間，似近，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