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你究竟是誰

第 3050 期（2023 年 2 月 5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顧不上那古怪的毛骨悚然，更沒多看那些玉蘭花苞一眼，甄曉易遊魂般回到木屋。正午的日頭炙熱，樹蔭下，吹的卻是冷風。

　　其實，她早已沒有買報紙剪洞洞許久了，連買郵票、信封的錢也省掉，沒有面試的期待和失望，日子倒是舒暢得多。今天這超市一遊可真要命，人從頭到腳好像灌了迷湯似的，她攤在廚房椅子上一連喝下兩大杯熱開水，身子才暖和起來。靛藍色封面的《道德經》靜靜躺在書桌上，彷彿在默默抗議。聖誕節、元旦以翻譯為由推卻伯克夫婦的邀約，本該上個月就交稿，北嶺地震對這邊沒甚麼影響，但城裏還是擾攘好一段日子，藉故又拖幾週，已經沒有時間繼續磨蹭了。必須早日拿到大衞的支票，否則銀行存摺只好取消啦。

　　狼吞虎嚥吃完午餐，慣性地關上房門和窗戶，空氣裏很快就充滿香菸的氣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她搖頭擺腦地反覆唸誦，把那本《中學文言文實詞手冊》翻來翻去，心裏卻仍像那夢囈中搖晃的超市ㄧ般混亂。無論明白不明白老子究竟想說啥，都要下筆了，她嘀咕着，兩隻手又左右開弓纏扯起那把烏黑的長髮。杏眸子一閉，腦海裏一忽兒是澳門「高人」；一忽兒是甄瀚咫；一忽兒是那枚從教學樓公共電話機掉出來的硬幣；一忽兒是颱風呼嘯下的啟德機場；一忽兒竟是金髮碧眼的莉莎。

　　噢，莉莎，那個平安夜，不認識的朋友們手拉手祈禱……她心裏莫名其妙地有一種安寧，這是怎麼回事？她搔搔後腦，嘿，不管了，難得的安寧，趁着腦洞稍開，寫下一些單詞：rule, way, name……

　　那個平安夜，她們向誰祈禱？與老子有關係嗎？甄曉易今天大概是太累了，也可能被自己嚇得毛骨悚然，反正怎麼也想不起當日的細節，急得幾乎抓耳撓腮，還被香菸的辛辣氣味嗆得連連咳嗽；一下子擠熄了，把窗戶打開細縫，衝到廚房，灌下一杯暖水，又迅速躲回房間，最後抱住腦袋縮到床上。

　　道啊道，你究竟是誰？老子說是萬物的根本，在天地形成以前就已經存在，聽不到你的聲音，也看不見你的形體；說你不用倚靠外力，在冥冥中掌管萬事萬物背後運行的規律；說你永不停息，永不衰竭……這也太玄了吧？簡直就等於掌控一切啊！噢，大衞和幾個議員跟州長不是懟上了嗎？咱們中國人的智慧在美國人政壇角力上居然能影響點甚麼吧？看來，這個道厲害呢，我要是幫他吃透，豈不……（下期待續）

【要聞】

【教會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