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光

第 2828 期（2018 年 11 月 4 日）
◎　阡陌上的邂逅　◎　黎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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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祢的光照耀我心中的冥暗，提升並支持我的卑微。」(彌爾頓)

　　耶穌曾把自己埋在拿撒勒鄉野三十年，如根出於乾地。祂的眼睛曾在無數黑夜裏尋覓星光，凝視那自有永有者綻放的光，並等候祂的時辰：奔赴那命定的救贖旅程。祂出來傳道時，鏗鏘的哲詩擲地有聲：「眼睛就是身上的燈/你的眼睛若瞭亮，全身就光明/你的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你裏頭的光若黑暗，那是何等大的黑暗！」

　　原來有一種黑暗，比眼睛的昏花更黑暗，那是靈魂的黑暗。目盲不可怕，內心無光才可怕。彌爾頓寫《失樂園》時已經失明，用口述靠女兒替他抄寫下來。一個學者說：「詩人跟盲人一樣，能在黑暗裏看東西。」

　　彌爾頓在《失樂園》裏劈頭就懇求聖靈指引創作之行：「您從太古之初便存在，張開巨大的羽翼，/像鴿子一樣孵化那洪荒，使她孕育，/願祢的光照耀我心中的冥暗，提升並支持我的卑微/使我有能力闡明永恆的真理」（卷一18~23）。彌爾頓用「孵化」這詞，正是起初上帝創造天地的動作。「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上帝的靈運行在水面上。上帝說要有光就有了光。」（創一2-3）原來創作者是受靈感的（inspired）。運行，原文有覆翼孵化的意思。孵化後蛋殼裂了，生命誕生了。彌爾頓的創作路需要內心的光。德國思想家馬克思（Karl Marx）說，彌爾頓的創作是「出於同春蠶吐絲一樣的必要」。孵化、吐絲，把作家創作歷程貼切地描繪出來。彌爾頓創作《失樂園》時，他的世界原是混沌一片，但他在黑暗裏等候，等候聖言的光，等候聖靈的光。信心的羽翼掙扎着，脫殼而出，心靈的眼睛向着光凝望，視野擴展，更高、更遠、更深、更遼闊。曠世名著誕生了！

　　彌爾頓年輕時捨大好仕途，走他的窄路，迎向他的呼召：專心致志寫作。二十四歲獲劍橋大學碩士學位，拒絕擔任牧師職務，潛心鑽研科學和詩歌。他曾受到政治迫害，被捕入獄，著作被燒。他以驚人的毅力和奔放的熱情持續創作，孤寂、受冤屈、遭誤解在所不惜，甚至失明也不能攔阻他勇往直前，直至無憾地完成了傑作《失樂園》、《復樂園》、《力士參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