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條街

第 2621 期（2014 年 11 月 16 日）
◎　生命故事　◎　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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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下着毛毛雨，我決定由南昌街近白田邨的北段南行往大角咀。南昌街的面貌改變了，但仍然保存着一點舊時的情調，或許因為那些公共房屋，或許因為那些舊日店舖，或許因為周圍的基層街坊，或許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條情感不一樣的街道。

　　上星期我在石硤尾探訪後，離開時原本是準備坐地鐵的，我站在南昌街的路邊，這條街由北至南一直伸向通州街，很長的街道，北段是公共房屋，南段有較多唐樓，街道兩旁有很多小店，舊式店舖居多，我忽然興之所致，決定再走一遍這條陪我成長的街道。

　　我一歲前是住在石硤尾的木屋，後來搬往大角咀的私人樓宇，我是在大角咀成長的。幾十年前，大角咀的社區很簡單，交通也不方便，沒有很多店舖，我時常聽到爸爸媽媽說要去深水埗，如果要買甚麼特別東西，就會去北河街。我們都是步行往深水埗的。

　　媽媽時常提到一件事，弟弟滿月宴的時候，我當時一歲零兩個月，爸爸抱著我去北河街買了一條小花裙，好讓我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參加飲宴。我們仍保留着那張在照相館拍攝的四口之家黑白照，媽媽坐在椅上，抱着二弟，爸爸站在媽媽旁邊，我站在爸爸前面，三弟和四弟還未出生。我對爸爸帶我去北河街的情景完全無印象，到中學階段，由於我參加公開試的試場主要在深水埗區，所以也多了機會經過南昌街，但還是較少這樣悠閒地走完整條街道。

　　街上好像有很多事物吸引我，但我卻有點心不在焉。我一直想着父親在深水埗走動的身影。在父親的安息禮拜中，我說過父親喜歡步行，他常常步行來往各區，特別是大角咀與深水埗之間。這天我在南昌街步行時，我覺得是踏着父親的足跡。

　　人生路上，兒女可以選擇是否跟隨父母的足跡。兩代人的生命軌跡會有不同，但分開之後，我看得愈來愈清楚，我每一步路都有父親影子，他從未離開我，在南昌街上，在其他的路途上，在生活中，在夢中。